五点十分,我站在公司门口,望着那灰蒙蒙的天空和晕散成流的雨珠,我不禁喃喃自语起来“又下雨了吗?”
连绵的细雨彷佛就象天空在述说着某种感伤和荒凉似的,把整个世界一瞬间染得模煳,凄美极了。这样的雨,这样带点悲伤的时刻,让我无法抑制地想起裴子骞。或许是因为我接受他的最初就是从雨中开始,所以他就象雨一般,丝丝绵绵,点点滴滴,偷偷渗入到我的头脑中,让我无法抑制地想起。
也许能让我怀念的也就是他那温吞沉默的性格吧!比起段逸风的不折手段,南源赫的霸道和侵略性,他的感情较内敛,姿态也沉默,一直都默默地守在我身边。
每次想到此,我就觉得可笑!没想到他的情感、他的诺言都那么经不起考验,被那场刮得很及时的家庭风暴一吹,一下子就吹远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摇摇头,撑起伞步进那片凄美的细雨中,可是没走几步,身后便响起一阵汽车的喇叭声。我下意识地转过头,意外地看见了熟悉的车,但是开车的却换成了另外的人!
罗蓝从车窗里探出头,对我招招手,道“小曼,上车。”
我犹豫了一下,很快地收起了一闪而过的惊讶,走进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你找我有事吗?”系好安全带后我直截了当问。其实她不说我也知道她开着裴子骞的车子来找我的目的,但我偏要为难她,就是要听她亲口说出。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罗蓝反问,明丽的脸庞掩着一种澹澹幽静的表情。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瞥了她一眼,观察她的表情,口气澹澹地说“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
她没有立即回话,只是专注得开着车,似乎在寻思该怎么说才是最恰当。良久,她才缓缓地开口“听说你们闹得很不愉快。”
“不是我们,是我和他们母子三人。”我神色冷澹,目光微垂,回答得很无所谓。
罗蓝窥觑我一眼,抿着唇,直视着前方“子骞这些天为了这件事郁郁寡欢的,所以我想找你谈谈。”
“找我谈什么呢?要我向他们磕头认错?”我语气充满嘲讽,态度变得异常冷漠。
她深吸一口气,轻叹出来“你这又是何必呢?难道你就不觉得难过?他们毕竟是你的亲人啊。”
“我从来没把他们当作亲人看。”她苦口婆心的说辞让我冷笑一声,仍是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
像是被我的乖戾惹急了,她想也不想就冲口而出“你这种行为伤害到别人了,你知不知道?”
“又没伤害到你,你急个什么劲?”我平静地看着她,显得一点都不在意。
“可是你伤害到他了!”她有些恼怒地转过头,接着说“我不希望他不快乐。”
我露出一股复杂的表情,藏在眼里,静静地看了她半晌,才道“我不知道一向讨厌男人的罗蓝居然会被爱情所俘虏。”我的口气仍然很平常,语调平平的继续说“爱情的力量就那么大?”
“这有什么不对吗?”罗蓝理直气壮地反问道。
“没有!”我耸耸肩,一脸不感兴趣的样子。
我的回答让她难看的脸色少有缓和,露出了微笑继续游说“关系交恶对你也没有益处不是吗?所以……”
“我似乎暗示过你这不关你的事吧!”我很快打断地的话,无意听太多的这些对于我来说的废话。
她微微变了脸色,竖起眉瞪着我,不知不觉提高了音调“实际上,我和他上床了。”
其实那天夜里当她接起电话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我毫不意外她会找来,也不意外她会对我说出这番话。
我收起迷茫的眼光,屏息一会,迅速甩掉一时的纷乱,把视线重新对上她说“然后你想说什么?”
她把车子停靠在一边,露出自信一笑,从容道“站在你未来大嫂的立场,我希望你能和他们言归于好。”
我冷澹的扫她一眼,语调没有高低起伏“他姓裴,我姓李,你怎么会是我的大嫂?”我停顿下来,思量了片刻接着说“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我从来不喜欢被什么人或者事物牵绊住。”
她颦起双眉,口气有些急“那如果我是以朋友的身份对你做这个要求呢?”
“你是要我做出选择吗?”我半眯着眼,紧紧瞪着她。
她像是被我凌厉的眼神怔住了,起了一丝胆怯,语气中也少了理直气壮,但仍是委婉的坚持“对,没错。”
“嗯,我知道了。”我点点头,对她甜甜一笑,表情很自然。
见到我的笑容她像放松了紧张的情绪,如释重负地吁了好长一口气,浅浅的一个笑容开出来,如同美丽的花朵。“谢……”
“你不要搞错了,我选择的是和你绝交!”我打断她未说出口的话,突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蓦地拉开了车门毫不犹豫地跨了出去。
“小曼——等等——你听我说!”她在我身后急叫不迭。
我禁不住心田一酸,但是却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了在雨中的步伐。
“小曼,是我错了!对不起,我再也不会那样要求你了!”像是为了极力挽回这段即将要逝去的情谊,她加大了声音,伴随着哽咽之意,撕心裂肺地朝我大叫着。
我抬头渴望凄迷的而空,听着那在黑暗回响的呜咽,疲惫得不想回头,任落寞的情绪由心底最深处滋生,迅速地蔓延了全身各个感官。
我不禁大笑,让笑声和淅沥的雨声融合在一起,如涟漪般慢慢地在我耳边扩成回声。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有资格求饶吗?既然拿友情当作赌注了,就应该想到有会输的可能,现在想挽回不会稍嫌太晚吗?
丝丝的雨落在我的身上,落得我心烦意躁!我今天实在没用心情再去看望父亲了,也实在不想让他见到我软弱的一面,所以只打了通电话到医院托护士交待了一声。
挂上电话后我疾步走在冷凄的街道上,随着大批人潮过了马路,在下一个路口拦了辆出租车,抽出两张百元钞票,对司机说“随便往哪个反方向开吧。”
司机接过钱,草草地瞄了我一眼,二话没说地发动了引擎,载着我游荡了一遍这个寂寞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