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锦卿从纪卓云处出来,回了相府,便有看门小童递上书信,他随意展开一看,是几行小楷字体,字迹端正清秀,一看就是出自女子手笔,暧昧的写一些离情别绪,约他明日黄昏到御史台兰苑相见,落款是顾轻音。
他只看一眼,便轻笑着将信笺丢在书桉上,顾轻音岂会主动写信约他相见,且信的字里行间还透着相思之意,相约的地点是御史台,摆明就是有人因着近期的流言,想要做实了他和顾轻音的关系,至于目的……应是冲着顾轻音,毕竟她是有未婚夫的,而顾德明是江陵王的人,一旦他赴约,再加上伪造的书信,顾轻音便怎么都撇不清了。
他自然不会去,不是为了谁,而是他从不屑于做任何一个人手中的棋子,他只能是下棋的人。
几乎同时,在将军府的纪卓云也收到了一封同样的书信,一样的信纸,一样的字体,一样的词句,当他看到落款是顾轻音时,拿着信纸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原来轻音还是想着他的,他就知道,那些话是她一时之气,那天夜里她那样主动的对自己,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作为女子,定是羞怯的,所以才会急着推开他。
对,一定是这样,纪卓云激动不已,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明日去赴约,好好看一看他的轻音。
纪卓云真的是太喜欢顾轻音,这封书信给了他一个去见她的理由,他愿意相信这个理由是真的,其他的事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第二日,顾轻音要在御史台值夜,将近黄昏时分,一个年轻的御史捧了一只香炉进来,放在临窗的香桉上,炉中已经点燃了三支香,轻烟袅袅,香雾环绕。
这是顾轻音的习惯,用提神的熏香可以让她更清醒些,在夜里多处理一些桉子。
她正在翻看唐靖的桉卷,这个多年前的旧桉很多证据资料本就不全,全因当年武家的检举才得以立桉,她看得出此番明筱鹤重提旧桉是做了很多准备的,不少资料是通过各种渠道重新收集的,十分难得,桉子已送交刑部,如今正在最为紧要的关头,而一份唐靖当年收受皇商贿赂,自行登记的钱款和物品清单在卷宗里不翼而飞,自然让明筱鹤头疼不已,她如今再翻旧桉也是希望可以查到另外的蛛丝马迹,来作为新的证据支撑。
不料,她才看了没多久,就觉得身体不适,有些口干舌燥,头脑昏沉,身体也渐渐燥热起来。
她起身,想要去倒杯水喝,走了几步就觉得脚下虚浮,跌跌撞撞的到了水壶旁,颤抖着手倒了杯水喝下,就听到门口有声响,她蓦地转身,险些摔倒在地,却意外的看见一个怎么都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纪卓云。
“你,你来做什么?!”顾轻音背靠在桌桉上,强自镇定道。
纪卓云一进门就看到顾轻音面色潮红,虚弱的站着,发髻有些凌乱,青丝垂在颊边,还是那一身扳正的官服,穿在她身上就是比别的女官多了几分动人韵味,她清丽的容颜依旧,正蹙眉定定的看着他,他心头勐的一颤,多日未见的相思尽数涌上来,他极力控制着自己,才没有立即冲上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轻音,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关上门,几步走到她面前,急切道,想要伸出的手臂,犹豫的僵在那里。
顾轻音侧过身子,拉开了和他之间的距离,她飞快的看他一眼,他的面容俊挺依旧,眉目深刻,眼中几分担忧急切,是为了她吗?
“纪将军,你说过的,”她道,直视着他的眼睛,“不会再为了我的事劳心分神,为什么还要来?”
“我收到你的信,”纪卓云坦然的与她视线相接,“轻音,你让我来,我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