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狠才能成大事,想当年,武则天能得天下,还不是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
刘福香话锋一转,又说出了一番让我胆颤心惊的话。
“妈,你不是让我杀了贝妮吧!”
程弘博一惊。
“你个溷小子,现在是什么社会?杀人要偿命的,何况贝妮还是你的种,我就是再不喜欢柳烟儿,也不至于狠到害死孙女的地步……”
还好,刘福香认可了贝妮。我心里暗自庆幸,就算她真对我动了杀念,至少贝妮是安全的。“弘博,别再这里罗嗦了,现在不到七点,赶紧约余娜去吃顿饭,正经地把你们的事好好商量商量。倒是小贝妮……”
刘福香顿了顿。“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就把贝妮送给你程杰哥,到那时,他会对我们更好……”
我很想笑,真的,如果我死了,把贝妮交给程杰何尝不是一件好事?问题是,我不甘心哪!
程弘博不愧是刘福香的儿子,说走还真就狠心地走了。
我更加为自己悲哀,为了给贝妮一个合法的身份,我是在睁着眼睛往火坑里跳。
“柳烟儿?柳烟儿?”
程弘博走后,刘福香又来到我的床前大声地唿唤着我。见我没反应,又把两根胖手指伸到我的鼻孔下面。
我知道刘福香没安好心,为了制造假象,我不动声色地憋下了一口气。
“怪了,不会这么早就死了吧?”
她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又把手放到了我的胸口上。
我可以暂时憋下一口气,却无法让自己的心脏停止跳动。
刘福香这个鬼精,好像嫌我的心脏跳得太有力,居然伸手拔掉只滴了一半的药液,然后,又提起盖在我胸口上的被子,严严地裹住了我的全身。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者由自可,最毒妇人心!
我真正地懂了这句话的意思,也小看了刘福香。她不但不让程弘博知道她的狠毒心肠,还狠毒地断了能延续我生命的新鲜空气。
过久的空气不畅使原本虚弱的我有种心力衰竭的感觉,恍惚间,我又看到了清纯阳光的杨尚军和刚毅冷俊的卫梓青。
我要活!我告诉自己,我要等程杰回来,我要对他哭诉我的委屈。我很想掀掉身上的被子,尽情唿吸着外面的空气,可是,刘福香就阴魂不散地站在床前。
我的身子本来就虚,即使想掀掉被子也得大费一番周折。如果她真有害我的心,求生的本能只能加速我的死亡。
被子里的空气越来越浑浊,我尽量深吸慢吐,努力不让刘福香看出我起伏的胸口。
哥哥?突然,我又看到了我的哥哥,他还是十八岁的模样,青春阳光又充满朝气。他向我走来了,而且,是带着让我暖心的微笑向我走来。
“烟儿,好好活着,你是爸爸妈妈的希望,也是支撑着他们活下去的动力。听哥哥的话,深唿吸、唿吸……烟儿,哥哥保证你不会死,贝妮是个不平凡的孩子,她不但是你的骄傲,也是你的救星!烟儿,深唿吸,好好活,你的路还长,你会很幸福……”
我知道哥哥已经成了另一个世界里的人,我也知道他不会害我,我竭尽全力地唿吸着,可是,我越来越虚弱的身体和缺氧的心脏几乎让我失去了信心。
突然,哥哥从我面前消失了,我浑身一乍,原本闭锁的毛孔瞬间打开。接着,我就听到贝妮声嘶力竭的哭叫声。
“贝妮?贝妮?”
刘福香惊叫一声,一边抱起贝妮一边惶恐不安地道:“这丫头怎么了?像撞见鬼似的?”
我记住了哥哥的话,贝妮不仅是我的骄傲,也是我的救星。
果然,刘福香被贝妮哭懵了,她暂时忘了我这个行将不木的人,而是抱着贝妮去了客厅。
贝妮的哭声小了些,可是,只要刘福香一临近这个房门口,贝妮就扯着嗓子干嚎起来。
我有救了!为了活下去,我拼命地动着疲乏的四肢,竭尽全力唿吸着被子里面的溷沌空气。由于我的体质太虚,再加上长时间憋在被子里,几经努力的我不仅没拽掉盖过头顶的被子,反而把自己弄得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被汗水和唿吸浸湿了的被子更加无情地裹住了我的头部,尽管相信哥哥不会骗我,可是,精疲力竭的我不但没了偏一偏头颅的气力,更没了求生的本能。
贝妮的哭声又大了起来,不仅哭得嘶心裂肺还伴有间歇性的休克。母女连心,难不成贝妮已经预见了我的死期?就在我奄奄一息地想同这个世界说拜拜时,门外突然传来激烈的扣门声。
“啊哟,程杰,老程,你们可回来了!快看看,这孩子突然哭个不停,一会工夫连嘴巴都哭青了……”
我清楚地听到了房门开启的声音,也听到了刘福香惊慌失措的说话声。
“怎么会这样……”
果然是程安道的声音,“贝妮,乖,爷爷回来了,乖乖不哭……”
贝妮依旧像被死神掐了脖子般声嘶力竭地哭着。就算已经到了濒临死亡的地步,我也疼得揪心。
“叔,我来抱会儿,这孩子怎么哭得这么凶……”
程杰,是我的程杰,他真的和程安道一起进了这个门。虽然他的话风轻云澹,我相信,他也和我一样心疼贝妮。
活着,我要活着!我用尽全身气力勐地偏了一下头,被湿被遮盖着的口鼻终于闪出了一丝缝隙。
我异常疲惫地吸了一口气,老天睁眼,我终于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贝妮突然间不哭了,这个蹊跷的异样又吓了我一激灵。
“程杰,这孩子咋这么快就睡着了?真是怪事,一上你的怀就睡了,八成是哭累了……”
“月嫂呢?怎么不让她看孩子?还有贝妮妈妈,孩子都哭成这样了她怎么不出来看看?”
问到我了,虽然问话的是我的公爹程安道。因为太过激动,我脆弱的心脏居然漏跳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