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念真独自闲逛了一会,养出了一些困意。便打算去找许明怀,问他什么时候能下班回去。
然而她走错了出口,不知不觉绕到了场馆的背面,一下就被这里的迷人风景吸引了。
体育馆面山而建,后面是成片的草地,草地尽头便是条河,河边种着高耸入云的杉树,水面上浮着几只蓝绿色的水鸭。
她又向前走了一段便过不去了,大概是出于安全考虑,叫人用木桩子围了起来。
一个高大的人影朝着这边靠近,是许明怀。
「爬上来,我扶你。」许明怀朝她伸手。
冯念真使出了吃奶的劲爬到桩子上,刚要搀他的手往下跳,却被他环住双腿,直直扛了下来放到地上。
「谢谢爸。」她有些无所适从地拉了拉衣服。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前走,壮丽的晚霞在眼前铺开,天边似打翻了染缸,火红和橙黄交相辉映,近处的草地和树丛都彷佛镀了层金,晚风徐徐拂过,撩起了几缕女人的秀发。
冯念真简直要醉倒在这方天地里,发自内心感叹道:「好美啊……」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男人成熟低沉的嗓音把凄凉的诗句念的韵味十足,声音停了,那份哀愁还在空中如丝飘扬。
她的目光不禁流连在他被夕阳余晖照亮的侧脸,突然有点理解他此刻突如其来的落寞。
两人又驻足观望了一会,开始往回走。
许明怀轻轻松松翻过围栏,回头看着冯念真略显狼狈地爬上来,还是像刚才一样把她抱了下来。
只不过这回,他没有立即退开,还顺手将她凌乱的发丝理到耳后,「车子下午送去保养了,我们坐地铁回去。」
「嗯。」念真低着头,还在他的包围圈里,不敢动作,只觉得被他碰过的耳朵隐隐在发烫。
正值下班高峰,地铁上挤满了人,冷气也开得很足。
许明怀拉住一只扶手,回头寻找冯念真的身影。
「过来,不要站在出风口下面。」
冯念真只得硬着头皮挪动脚步,来到公公身边。
许明怀低头看了她一会,忽然捏住她放在斜跨包上的一只手,「冷不冷?」
「不冷的。」
念真心里忌惮,欲不经意撤开,却被他捉住放在手心握了住。
车上人太多,她无论如何也不好强行挣开,只好自我安慰,公媳之间握个手应该不要紧的。
冯念真偷偷用余光去看他,发现他目视前方,神色如常,于是心中腹诽,真是不知道这人怎么做到这么自然而然……
地铁飞驰了一站,有人下去又有人上来,还是一样拥挤。
许明怀还在垂首注视着冯念真,忽听有人叫他的名字,抬头一看,原来是球场的工作人员,面上和缓地点点头,底下却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手。刚才念真在球场和那人打过照面,他是知道她身份的。
「许教练,许教练的儿媳妇,又见面了。」
冯念真不免有些感激这人,得亏了他自己才得以解救,于是笑容也更加热情:「你好。」
她私下里握了握自己的左手,都有些麻了……
他们回来得晚,保姆已经来了,由于没钥匙,只得等在门口,冯念真见了连连道歉,赶忙开了门请她进去。
保姆一进门就进了厨房忙活起来,另外两人便也各忙各的,一时之间,房子里只有菜刀剁在砧板上飞快而有节奏的声音。
「许先生,厨房里的水龙头好像坏了,关不上了!」
许明怀听见动静从房间钻出来,过去查看情况,正在房间卸妆的冯念真也闻声赶到。
「我看看怎么回事,张阿姨,您到餐桌上去切菜吧。」
「诶。」保姆搬着砧板去了外面。
冯念真留着没走,想看他怎么修好水龙头,等下次什么时候再坏了家里又没个男人的时候,不至于手忙脚乱。
显然,光这么看着一点用都没有,直到许明怀修好水龙头彻底不再出水,她也没研究个所以然来。
厨房闷热,就这么一会,男人额头就蓄满了汗珠,顺着面部硬朗利落的线条滴到了水池里。
冯念真见他专心地搓出泡沫洗手腾不开,没多想,便抽了两张纸替他擦了。
只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转过头来,茶色的眸子澹漠地注视着自己,寂静无声,又深不可测。
一秒,两秒,许明怀攥住儿媳替自己擦汗的手,望着她低垂的眉眼,慢慢拨开她耳边的长发,露出她姣好的一张脸。她微一躲闪,面上很快绯红一片。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动得很厉害,他知道自己想要更多,不仅是看着她,看她漂亮的脸蛋怎样由白晰变绯红,看她的下唇怎样被咬得饱满充血,他想要更多,于是他也照做了。
许明怀湿漉漉的手搂住了她不堪一握的腰肢,提了一提,贴得更近,几乎全身上下都贴合了,可她却开始挣扎起来,双臂软绵绵抵着他胸膛,徒劳地唤着他:「爸爸……」
冯念真躲闪着他炙热的目光,觉得他的怀抱快要烧起来似的,他的气息灼人,越逼越近,烫得自己浑身血液也在沸腾,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横冲直撞。
许明怀紧紧盯着儿媳一张娇怯的脸,下一秒欲吻上去,却被哐当一声巨响硬生生阻断,沉着脸望去,原来是保姆在门口打翻了砧板。
保姆张阿姨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僵直地立着,手掌不断搓着围裙,浑身上下透露着窘迫。
许明怀最终犹豫地松开了冯念真的腰,后者一经解除禁锢,风一样躲回了房间。
第二天早上,许振扬去上班后,冯念真也醒了,但碍于忌惮与许明怀的单独相处,便想等保姆上门做饭再出去,哪知等到了正午也没等来保姆,便再也忍不住走出了房门。
餐桌上不似往常摆满丰盛可口的菜肴,取而代之的是两份打包好的外卖。
她的公公坐在桌边,一脸澹定地看着她,拆开了餐具。
「张阿姨怎么不来做饭?」
许明怀没看她,自顾自吃着外卖,道:「你都已经痊愈,就不必要再请保姆,家里多一个外人,总是碍事。」
碍事?碍的哪门子事?他可真够云澹风轻的。
「再说,我还是更习惯吃你做的。」
「可是,我准备开始上班了,也许以后来不及做饭。」
许明怀抬头看她,「那就到你公司附近,一起吃。」
冯念真愣在了原地,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