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世骧满脑子皆是如莺那句表哥可是介意起我和阿骧从前的事。
他和她从前有甚么事?大哥为何要介意?
他有心再探上几句,又怕露了馅,便不再提,听她说些旁的事。
他陪她散完步,便送她回房,道:“我去下外书房,一会便回。”
如莺点点头,看着他出去。
祁世骧并不是要去甚么外书房,他一路朝自己院中走去。院中仆人婢女见了他,皆屈膝礼道:“世子。”
他道:“我来三弟这拿些物件,你们自去忙吧。”
仆婢散开,他径直走至卧房处,推门而入,自床边阁柜的软屉中找出那金花叶耳坠和一方帕子。
如今再细看那帕子边角的花鸟,那鸟儿恰似一只春莺。而她名为如莺。
他细想她日日在那一面春莺啼晓屏风后梳洗、换衣。
他初见她笑靥,头疼总是莫名频繁。
他将那金花叶耳坠放回去,拿了那方帕子便也回去了。
如莺见他速去速回,手上亦无书册,道:“这么快便回来了?”
他道:“嗯,想寻一册书没寻到。恐是在内书房。”
她道:“你双目刚复明,不宜劳累。莫要急着去书房寻书。你若相看甚么书,还是同从前一般,我读你听。待过了一个月,你再去看。”
他道:“好,我知。”
二人洗漱后,他扶她上床,她睡里边,他睡外边。
她时常起夜,他便照顾她。
她已是躺下,他尚且靠坐床头。
她道:“阿骁,你怎么还不躺下睡,在想甚么?”
他在想那金花叶耳坠、丝帕、春药、低门小户的小娘子、从前的他与她究竟有甚么事。
他已不再喝巫医那汤药,可今夜他恐是睡不着。
他道:“没甚么,不知阿骧可到了川蜀。”
她道:“应是到了吧,已有二十来日了。”
他静了一会,忍不住道:“阿骧从前如何欺负你了?”
她又瞪了他,有些不愉道:“你今日怎么回事,总问这些作甚。他怎么欺负我了?你在迭翠楼不是还撞见了么?”
他又接不上话了。他在迭翠楼欺负她,被大哥撞见,免不了大哥要训斥他。
他含糊道:“你别生气。他那般待你,我私下已是训斥过他。”
她道:“你那回发好大火儿,用我娘寄给我的首饰盒子失手砸破了他额角。你私下还训他?”
嗯,他听她说大哥失手伤了他,不禁无语望着帐顶。
她与大哥结缘是因了他,他与大哥结怨是因了她。想来他与她之间必有前事,而大哥却不计较他与她的前事,与她成婚?
这怎地好似市井俗巷的恶俗话本子。
她今日被他频频追问前事,心中已有芥蒂,道:“当日迭翠楼之事,我与阿骧关系势同水火。我中了他的药,与你有了肌肤之亲。后来世事难料,我与他又纠缠到一起。你当初不介意,时日久了,果开始介怀了?还是你一直以来便心中有刺,时至今日,仍是难以释怀?”
她说着话儿,眼圈亦红了起来,再不想理他,转过身去,只留个婀娜后背给他。
他被她一席话震得同个泥塑的人偶一般直直呆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