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姚杏杏是从贺兰启大腿上醒来的,她昨晚明明靠着墙睡着,却不知道怎么就趴去了人家大腿上,想起早上醒来的场景,着实让她尬尴了好一阵儿。
相比她的不自在,贺兰启显得自然了很多,若无其事的收拾好东西,提醒她该赶路了。
这次两人在天黑前赶到了一个镇上,幸运的是找到客栈,不巧的是只剩下一间空房了。
姚杏杏和贺兰启你看我,我看你半晌,最终还是定下了这间空房。
洗澡是轮流来的,姚杏杏洗的时候贺兰启守在外边,他洗的时候,她出去找点吃的。
估摸着房间里的贺兰启洗好了,她才慢吞吞提着一壶热茶上楼,才走到楼梯口就听见旁边传来激烈的吵架声。
好奇心促使她放慢脚步细听,还没听出个所以然,开着的窗户就突然迎面飞过来一个茶盏。
姚杏杏吓了一跳,连忙往旁边躲,但还是慢了点,茶盏狠狠砸上她的右肩,手臂瞬间又麻又痛,提着的热水壶砰然落地,烫水淋了大半边腿,疼的她惊唿一声,直抽冷气。
惊唿声惊动了不少旅客,不少好事者好奇的探出头看来,房间里吵架的人也停止争吵,连忙跑出来。
“砸到人了,让你乱丢东西!”
“你不跟我动手我至于丢东西吗?”
这是一对年轻夫妻,知道自己砸到人后,赶紧跟她道歉,也表示她请大夫看病,他们会出汤药费。
人家不是故意的,道歉后也答应合理的赔偿,姚杏杏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大腿上是真的疼。
贺兰启听到姚杏杏的叫声,匆匆披上衣服跑出来,望见地上倒了的水壶和她湿了的衣裙,目光扫过旁边的夫妻,沉声问:“怎么回事。”
“这位公子是夫人的相公吧,那个实在不好意思,刚刚我们夫妻俩闹了点矛盾,不小心丢东西砸到了贵夫人,导致夫人受惊洒了水壶,公子快带她找个大夫帮忙看看,有什么看诊费汤药费我们都出。”
刚好看戏的人里就有一个大夫,他递了几瓶烫伤药给那对夫妻,说“看诊费不用了,买几瓶外伤药每天抹两次,坚持三天就好了,注意伤口不要碰水。”
贺兰启从夫妻手中接过药,一言不发的打抱起姚杏杏,将人抱回房。
“其实…我也能走。”姚杏杏看着他冷下来的侧脸,喏喏道。
贺兰启不理会她的话,径自把她抱来放在床上,然后在她面前蹲下,拿出药膏作势要帮她抹药。
姚杏杏推拒,“就在膝盖附近,我自己能搞定。”
贺兰启抬眼看她,不言不语却让她倍感压迫。
见她不说话了,贺兰启低头,小心翼翼的掀开她的裙摆,把裤子往膝盖上卷去。
除去贴紧皮肤的布料,大片的烫伤渐渐露出来,烫出的一片通红在白皙的皮肤上尤为显眼。
“疼吗?”贺兰启忽然问了一句,姚杏杏一愣,然没等她答,他又说:“忍着点,我帮你上药。”
而实际上药膏就抹上去那会儿有点不适,之后皮肤上只剩一片清凉感,一点也不疼。
“哪里被砸了?”替她上完烫伤药后,贺兰启问她。
姚杏杏低头看着自己的腿,小声说:“肩膀上。”
“我看看。”
姚杏杏垂首不动,表明了拒绝的意思。
贺兰启捏紧药瓶一瞬,转开脸起身,把药膏放在旁边,“既然你不愿意便算了,药在这里,你记得要涂上。”
说完,他起身开门出去,姚杏杏也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自己静静看着药膏出了一会儿神。
过了好一会儿贺兰启也没有回来,姚杏杏犹豫片刻,拉下衣服,露出右肩膀检查被砸到的地方。
那男人扔茶盏的手劲儿挺大,砸的她肩膀处都青了。
挖了点药膏均匀抹上,然后穿好衣服,把腿抬上床,侧躺着睡下。
很久后贺兰启回来,看了看她已经入睡的背影,又望了眼动过的药瓶,轻手轻脚灭了灯,靠坐在椅子上将就一夜。
灯熄灭后,姚杏杏悄然睁开眼睛,竖着耳朵听着房间里的动静,不过入耳的只有绵长而沉稳的唿吸声。
她稳了稳复杂的心思,再次闭眼入睡。
后面经过的城镇比较大,空房多,倒有没有再遇到两人挤一间房的情况。
几天后,两人终于到了明安城,找到了苏芜的家。
两人进到三进三出的大宅院里面拜访,接见他们的是苏家主母,经过一番交谈询问,姚杏杏才知道,苏芜的娘,苏家主不受宠想窦姨娘,早在几年前就死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姚杏杏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动了动嘴唇,问“那苏芜的哥呢?”
苏夫人闻言挥了挥手,叹息到:“他也是个福薄的,芜儿出嫁后他非要闹着去拜师学艺,结果路上被野兽咬死了,当初还是当家的冒险带人去把尸首找回来……”
姚杏杏抱着苏芜的骨灰盒久久不语,眼睛不知在何时红了一片。
苏芜,她爱的她期待的,原来早已经全都不在了。
“他们的墓在哪里。”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跟她最重要的人埋在一起。
姚杏杏跪在苏芜的坟前,一边不住的流泪,一边拼命的烧纸钱。
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地府,阿芜我给你多烧点过去,不要担心没钱用。”
说完,她咬住唇强忍心中汹涌的悲意,压制住喉咙里的一声声呜咽,与她做着漫长的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