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父亲和小颖面对着镜子,谁也没有转身,或许俩人都以为产生了错觉,也不敢去转身,害怕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俩人的目光透过镜子反射与我对视着。而我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工作、事业、家庭、亲情、爱情,在这一刻全部被我抛到了脑后,一切的一切都严重触及了我的底线,我的为人就是这样,用一句不太恰当的词语来形容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旦爆发,所有的愤怒都会发泄出来。
我站在俩人背后喘着粗气,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最后父亲和小颖慢慢的转身,连转身都是在同一时间,显得那么有默契,看到俩人转身都这么默契,我的肺子都快气炸了,俩人现在所有的一言一行在我的眼中多显得那么的可恨。
最后,父亲和小颖转过身来,面对着我。俩人的表情恐惧到了极点,俩人又默契的一个踉跄,人在摔倒的时候,就会条件反射一般的扶住身边的东西,而俩人差点摔倒,一刹那又扶住了彼此,这样无异再次点燃了我的怒火,我全身在颤抖,所有的汗水从身上的汗腺里溢出,此时我就像被雨淋过一样。
父亲和小颖绝对不相信眼前看到的,我能出现在这个房间里,怎么想都不合情理。似乎是害怕看错了,俩人互相扶住身体的平衡后,竟然同时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之后再次睁开眼睛看着我,俩人眼中的恐惧已经达到了顶点,身体不自然的颤抖,嘴唇颤抖着。
“好,你们很好……呵呵……”看到俩人就像一个人一样,连恐惧的样子都这么的配合,我只能无言一笑。
我苦笑着,笑的出现了眼泪,或许此时眼中是血泪,我慢慢的走到俩人的跟前。父亲毕竟是父亲,我不能打他,不能骂他,否则被视为大逆不道,无论他做错什么。我想打小颖一巴掌,只是我做不到,要知道,从相识到现在,我从来没有碰过她一根手指头,打她,我下不去手。
此时的父亲和小颖彷佛失去了所有的灵魂,一动不动,全身都被恐惧包围,似乎就像是罪犯,而我是一个法官,等待着我的审判。我慢慢的走到了俩人的跟前,闻着小颖熟悉的体香,只是现在这种体香已经变了味道,体香之中溷合了一种男性荷尔蒙的气味。我此时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完全靠意识自主支配着身体。
“这是我第二次看到你穿婚纱,只是这次没有第一次穿婚纱好看,你那个时候是那么的美,我永远不会忘怀……”我微笑着,伸手为小颖扶了扶头发,之后替她整理了一下婚纱。我没触碰一下小颖的身体,小颖的身体就会颤抖一下,慢慢的,她终于流出了眼泪,眼神中的恐惧慢慢的多了愧疚、害怕、胆怯,更有一丝无地自容。或许当我抚摸她头发和婚纱的时候,她才相信,眼前的我不是幻觉,是真实存在的。
这个过程中,我没有看父亲一眼,彷佛当他不存在一般。给小颖整理好婚纱后,我对着她微微一笑,之后我慢慢的转过身子,拖着疲惫的身体一瘸一拐的向外面走去。此时的我,只想离开这里,不想再看到俩人,我想带着浩浩离开这个家,辞掉自己的工作,之后委托律师离婚,之后带着自己的骨肉浩浩去另一个地方,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我不会自寻短见,因为我还有儿子。
我的脚因为麻木,此时走路一瘸一拐,只是我不在乎。我走出了房子,这个过程中,我听到后面只有俩人恐惧到极点的喘息声,而俩人还是一动不动。走到外面,天色已黑,朦胧的月光为我照亮前面模糊不清的道路。冷风拂面,却没有让我感觉到清醒,好累好累,我想去休息。我此时就像个幽魂一样,漫无目的的走着,似乎院子的门口在哪儿我都找不到了,只要有路,是平地,我都走着,慢慢的,杂草似乎都到达了我的腰部。
“老公,你听我解释……”正在走着的时候,我听到了背后一阵娇声传来,还有微微的脚步声,只是脚步声很轻。
我目光冷漠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小颖双手提着婚纱像我跑来,由于婚纱很长,裙摆托在地上。此时我好想看到小颖没有穿鞋子,光着脚向我跑来,她原本穿的是高跟鞋,如果穿着高跟鞋,她根本无法追的上我的,只是她或许是太过着急,婚纱没来得及脱,直接脱了鞋子光着脚向我追了过来。我看了她一眼之后,我就继续的向前走着,或许是我在窗帘背后呆着的时间太长了,走了这么长时间,双腿和双脚的血液循环还没有完全恢复,还是没有多少知觉。
“老公,你不要做傻事,你等等我,听我解释……”小颖在后面的声音似乎很急促,但是没有办法,由于她光着脚,地下都是杂草和树枝,或许她的脚都扎破了。
做傻事?我为什么要做傻事?成全你们么?我想笑,承受不了压力就去自杀送死?我王锦程可不是那么极端的人。只是走着走着,我竟然来到了父亲房子左侧的悬崖上,其实这个不算是悬崖,是江心岛左侧比较陡峭的一个岸边,悬崖边距离江面大约8米左右。在以前浩浩来这玩的时候,我都警告过他不要来这边,没有想到,我自己在树林中漫无目的的走着,竟然走到了这里。说实话,我不是特意要到这里的,完全是个巧合。
我仰头看着黑暗的天空,只有一轮不完整的明月,此时的自己就像一头望月嚎叫的野狼,只是此时的自己却没有嚎叫的力气。老天爷,无意中让我来到这里,你也想让我去死么?虽然我也认为自己很该死,当初为什么选择那样的路。怪不得小颖会认为我要做傻事,因为我无意中走向了悬崖。
由于我来到了悬崖边,无路可走,只能回头走回去。只是小颖提着婚纱光着脚向我跑来,而在小颖身后我隐约好像也看到了父亲,俩人相隔不远。小颖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近,她满眼含泪,双脚似乎磨出了血迹,她的眼中带着焦急和惊恐。小颖背后的父亲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只见父亲此时只有焦急,他一瘸一拐的往这里跑着,只见父亲一只脚穿着拖鞋,另一只脚干脆光着,或许在奔跑的过程中,另一只拖鞋不知道甩到哪儿去了。
我此时真的不想去见他们,但是我不得不原路返回,因为再往前走是峭壁悬崖。唉,老天爷,你真能捉弄我,竟然让我自己无意中走到了死胡同。我准备转身离开悬崖,只是正在此时,我的大脑一阵眩晕,急火攻心,外加上今晚没有吃东西,身心疲惫,竟然让我出现了一刹那的眩晕,外加上自己的双腿似乎因为麻木过久,竟然继续踉跄着。我大脑一黑,结果身子刚转回一半,就侧身向悬崖下面载了下去。
天地良心,我不是要跳崖,我不想死,我伸手要去抓住岸边的杂草和崖壁,只是我的手已经没有力气,最后我仰面朝上的向崖下掉落下去,而下面是滔滔的江水。在恍惚之间,在我刚刚坠下悬崖的一刹那,我看到小颖也跑到了悬崖边,她娇唿了一声“老公”,结果直接从悬崖上跳了下来,她大头冲下,脸朝着我的方向,双手前伸,似乎像快点掉落,好抱住我的身体。
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落入了冰冷的江水,之后两眼一黑,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看到了正在下坠的小颖,冲着我微微的一笑,那个笑容里包含太多的东西,有悔恨,有怀念,有爱恋,更有着一丝解脱……所有的景物在我的眼中慢慢放大,最后全部消失,最后所有的知觉都失去了。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幽魂一般,飘淼着,居无定所。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分成了两个部分,一个躺在床上,那是空壳;另一个飘在空中,是自己的身形。我感到自己飞在天花板上,飘飘荡荡,有一个躯体(我的)躺在病床上。我清楚地感受到了它的脉搏和唿吸。而医生们正在抢救着躺在病床上的那个“我”,只见病床上的那个“我”,带着氧气罩,头上带着绷带,医生们正在我身边不断的忙活着。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死了么?我记得从悬崖摔下去后,自己就失去知觉了。我想说话,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来,医生和护士们可以随意从我的身体中间穿过,我彷佛就是透明的,虚无缥缈的,根本没有任何实体,当然,别人也看不见我。难道我濒临死亡了?现在自己的灵魂已经出窍了?
我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自己,之后我向着病房外飘去,我本来想去打开房门,结果发现自己的手根本抓不到门把手,自己的身体竟然轻飘飘的穿门而过。在医院的走廊里,我看到了憔悴不堪的父亲和小颖,只见父亲正在扶着小颖,父亲的衣服换过了,而小颖穿着的不再是婚纱,而是一个病人服装。父亲搀扶着小颖不知道再和医生说着什么,我把脑袋凑了过去,想一听究竟。
“医生,你说我老公是深度昏迷?具体是什么意思?到底还能不能醒过来?”只见小颖的脸色极为苍白,浑身无力,如果不是父亲搀扶着,彷佛随时都会倒下去。
“这个就看病人的意志和天意了,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了。另外,你还是赶紧回到自己的病房去,你也需要休息……”医生和小颖说完,似乎很忙,就赶紧离开忙别的事情去了。
“我扶你回病房吧,放心吧,锦程会醒过来的,当初我昏迷了,不也醒过来了么?”父亲此时满脸的胡茬,不知道多久没有刮胡子了,一手扶着小颖,另一只手拎着口袋,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
“不……我不回病房……我要看看他……”小颖不断晃动着胳膊,想要摆脱父亲的搀扶,只是父亲一直坚持搀扶着她。
最后父亲没有办法,只能深深的叹息一声,扶着小颖向我的病房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