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该怎么做?」武天骄剑眉一挑,凛然道:「有道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是否……」说着,右手作了一个格杀的手势。
剑后一摆手,忙道:「在未明她的敌意之前,万不可轻举妄动,打草惊蛇,她不是要与我们一路同行吗,先观察她一阵再说!」
武天骄顺势搂住了她的柔软**,嘿嘿笑说:「风姨,我们已经好久没那个了,今晚……」
剑后吓了一跳,旋即脸色晕红,忙挣脱了他,娇嗔道:「没个正经的,就想那个,今晚可不行,我们有要事待办!」
「要事?」武天骄微微一怔,疑惑地道:「我们要办什么要事?」
剑后右手纤指一点他的额头,道:「你啊!真是人头猪脑,你不是要去玄天观见你的六位妻子吗?今晚就是时候,等到了半夜,我们到玄天观探个究竟,就知道你那六个妻子还在不在玄天观?」
武天骄诧异地道:「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半夜去?为何不等到明天早上再去?」
剑后哼声道:「说你人头猪脑,你还真蠢得猪一样。你的事早已传遍天下,光明正大的去拜山,岂不引人注意。虽然我已久不过问江湖中事,却也对江湖人物略知一二。玄天观观主玄一真人,也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一身武学内外兼修,已达化境,登峰造极。他要是存有什么坏心眼,你岂不是自投罗网?」
武天骄愕然,道:「您是说……」
剑后摆手道:「我只是猜测,事情未必是那样,我们晚上去,也是小心使得万年船。如果你的六位妻子真被扣押在玄天观,对我们可是非常不利。」
听她这么一说,武天骄整个心提了起来,为自己的六个妻子以及太皇太后她们担心。剑后说得不无道理,武家势力遍天下,谁知道玄天观主玄一真人是不是已经投靠了武无敌?
他和剑后在**躺了下来,谁也睡不着,直到外面街上传来三声更响,两人才起来,换上了夜行衣,穿窗而出,悄无声息地出了兴隆客栈。
不过,令武天骄和剑后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们出了武图镇,走出没多远,前方路旁的树林中,突然「嗖嗖」的窜出了两条黑色人影,挡住了去路,倒把他们吓了一跳。
只是那两人和武天骄他们一样,一身的黑色夜行衣,黑巾蒙面,手执利剑,其中一人咳嗽了一声,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道:「此山是吾开,此树是吾栽,要从此路过,留下卖路财。牙崩半个不字,管杀不管埋。」说着,挥舞长剑,剑光森森,一片杀气。
武天骄不禁愕然,没想到刚出来,三更半夜的竟遇上劫道的盗贼,真是不走运。他嘴一张,正要答话,旁边的剑后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道:「你们两个就别装腔作势了,别以为你们蒙着脸,变着声音,我就认不出你们。什么时候你们成盗贼了?打劫到我们头上来了?」
武天骄不免一惊,瞅着剑后正疑惑时,对面那两个黑衣蒙面人格格娇笑了起来,竟是女子的声音。武天骄一听就听出来了,惊诧地道:「刀姬,剑姬,怎么是你们?」
两女子走上前来,拉下了面巾,露出了两张绝色丽容,果然是刀姬和剑姬。
剑姬格格娇笑道:「公子,风姨,您们可真不够意思,竟想撇下我们,您们两个去玄天观,还好姐姐有先见之明,早在这里等你们了。风姨,您可真有眼力,是怎么认出我们姐妹的?我以为我们扮盗贼已经扮得很像了。」
剑后轻笑道:「跟你们一起那么久了,你们再怎么装扮,也骗不过我。你们手上拿着的是天骄送给你们的殒铁宝剑,你们拿出来,岂不是自露马脚?」
这话把双姬说得脸色一红,赶忙把宝剑归鞘。武天骄奇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要夜探玄天观?提早在这里等我们?」
刀姬道:「我和妹妹可没睡,您们一回来,我们就知道了,您们说得话,我们姐妹当然是听到了,您们不知道隔墙有耳吗?」
武天骄无言以对。剑后则道:「既然来了,大家就一同上山去玄天观。不过我事先声明,大家千万要小心。玄天观虽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却也非寻常之地,到了山上,千万不可乱走。」
四人展开轻功,一路疾驰,不消一会,便已经赶抵紫云山脚下。星光黯澹,夜色深沉,剑后走在前面,循着山道石级而上。
紫云山山体颇大,山上除了茂盛的林木之外,到处都是茅草,高与人齐。紫云山也是道教的天下,到处都有修真的茅棚,也有许多教观。
四人之中,唯有剑后曾来过紫云山,熟悉这里的环境。在剑后的领路下,他们一路上山,入山渐深,山林更黑,不多久,四人来到了一处山腰。山腰上,赫然耸立着一座教观。
剑后指着教观轻声道:「这里就是玄天观了,六十多年前,我曾到过这里。那时,玄天观的观主是紫虚真人,岁月沧桑,时过境迁,不知紫虚真人是否在世?」
刀姬接口道:「四十年前,虽然紫虚真人将观主之位传给了大弟子玄一真人,但江湖上并未传出紫虚真人羽化升仙的消息,也许紫虚真人仍然在世也不一定?」
剑后不置可否,颔首道:「紫虚真人一身修为已达天人之境,活个三四百年不成问题,他要是在观中,万一是敌非友,还真是一件麻烦事。」顿了一顿,又道:「我们此来是打探情况的,大家行动务必小心,跟我进去后,必须保持距离,我没出手,你们不可鲁莽出手。」话声一落,悄悄朝教观左侧行去。
这一路行去之际,武天骄暗暗打量这座教观,规模不小,前面两进已经没有灯火,也没有丝毫人声,心中暗暗忖道:「如果太皇太后她们要是仍在玄天观,可这山上怎么会一个官府的守卫也不见呢?而且观中连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太皇太后和韵华姐姐她们已不在玄天观了?」
剑后也越看越觉得教观的情形不对,这也许是预兆吧,除了预兆,根本看不出什么来。她脚下不觉一停。回过身道:「我看情形有些不对,咱们四个人,应该分作两拨。我和天骄进去先踩踩盘再说,刀姬,剑姬,你们暂时留在这里,务必等我出来再作计划。」
剑姬蹙额道:「风姨,这教观太安静了,太皇太后她们是否已经不在这里了?」
武天骄道:「既然大家来了,不管太皇太后她们在不在,我们都要进去探个究竟。」
剑后笑道:「天骄,其实进去踩盘,我一个人就够了,因为我怕你性急,不会听别人的,才要你和我一路,咱们是进去踩盘的,愈隐秘愈好,不可性急,我没叫你出手,你千万不能出手。」
武天骄道:「风姨好像把我看成了孩子,这些事,我都懂,你放心,你不出手,我绝不出手就是了。」
剑后含笑点头道:「好,咱们那就走。」说罢,身形一伏即起,她纵起的身形就像飞鸟一般斜冲上去,一下就掠上墙头。
武天骄连脚都没点,一个人宛如一片轻云,轻飘飘的飞起,看去不快,但他飘上围墙,和剑后几乎不分先后。
教观一共有三进之多,此时早已一片黝黑,不见一丝灯光,最奇怪的偌大一座教观,怎么一个人也不见?清静得不闻一丝人声。
这真使武天骄看得疑窦丛生,无法解释。剑后朝他打了一个手势,身形凌空扑起,落到偏殿屋瓦之上,再一点足,越过屋嵴,朝后进飞去。
武天骄跟着飞起,越过殿嵴,第二进还是漆黑一片,肃静无声,也看不到殿中供的是何神像,反正除了神像,绝没有人。
于是由剑后领头,接连三个起落,越过第二进的殿嵴,目光一注,忽然发现第三进的天井里有人!」
剑后身手何等敏捷,一下发现有人,立即左手一挥,朝身后的武天骄打着手势,人已吸气后退,退到屋嵴后面,身子就伏了下去。
武天骄反应极快,看到剑后后退,他也跟着退下,伏**子,低声问道:「风姨,什么情况……」
剑后忙轻嘘了一声,用手指指下面,示意他噤声。
这是第三进,已经不是殿宇,而是普通的房舍了。本来足有九间开阔的大天井,到了这里,已一分为二,中间隔了一道高墙。
一个大天井,隔成了两个,就不成其大天井了。
他们是从教观左首进来的,看到的自然也是左首一个天井了。
天井已经不大,几乎有三分之一的地方,还有岩石砌成了一座假山,四周峰峦削壁,俱体而微,山腹宛转相通,只有中间一小块平地,不过两三丈方圆,中间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修士盘膝坐在地上。
这老修士看去生得极为瘦小,小得只像一个十二三岁的童子,瘦得几乎只剩了一把骨头,闭着双目。一动不动。
武天骄和剑后这一注目。忽然发现假山洞中隐匿着两个人,卷伏身子,正在窥伺着老修士,这两人也一动不动,似是看得出神。
老修士人在跌坐运功,这有什么好看的?但你再一注目,老修士人似乎比方才小了些,变成一个十来岁的童子。
剑后方自一怔,只听武天骄轻咦一声,悄声说道:「风姨,他练的是什么功呢?人比方才小得多了。」
不错,这一瞬工夫,老修士人又缩小了许多,现在已只像是七八岁光景了。
剑后心头大是惊异,却也说不出老修士练的是什么功夫,觉得此人既在练功,自己两人就不该偷觑,这是犯了江湖大忌,正待招唿武天骄悄悄退走。
只听武天骄又咦一声,轻轻说道:「风姨,快瞧,那伏着身子的两人好像是刀姬和剑姬呢,她们比我们还来得快!」
剑后听得一怔,凝足目力看去,但假山洞中甚是黝黑,两人又伏得很低,那想看清得他们面目,不觉凛然道:「你看清楚了,她们是刀姬、剑姬吗?」
武天骄道:「我也看不清楚,好像是的。」
剑后蹙眉道:「可能是她们了,这两个丫头,我不是让她们在外面等候,她们竟然不听话,真是岂有此理!」
他们这几句话的工夫,那老修士又缩小了许多,如今坐在地上,看去几乎只有五六岁光景了。
武天骄道:「看来这老修士还没发现她们,风姨,要不要通知她们,赶快退出去,也好问问她们情况,再作道理。」
剑后口中唔了一声,伸手取起一粒极小的瓦砾,扣在指上,朝两人中的一人弹去。
以她的功力,弹出去的这粒瓦砾,绝不会落空,两人中不论是谁,被瓦砾击中了,自会及时惊觉,抬头看来。然而,她弹出瓦砾之后,伏着的两人依然一动不动,静伏如故。
剑后暗攒了下眉,低声道:「不好,双姬只怕被制住了穴道,天骄,你在这里伏着莫去,我下去救人。」
武天骄道:「我看这老修士一定很厉害,风姨,你下去救人,我和你一起下去,也好挡他一挡。」
剑后知道他身怀绝世神功,武功修为虽然及不上自己,却也相去不远,而这老修士看来当真不易对付,当即点头道:「好吧,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出手,一旦出手,那就要一招克敌、速战速决才是。」
武天骄道:「我自是知晓。」
剑后喝了声:「你跟我下去。」话声出口,人已长身掠起,凌空朝东首假山上落去。
这假山和围墙差不多高。比屋詹略低。他们是从东首偏殿的屋瓦上朝假山飞去的,自然一下就落到假山上了。
但就在两人先后飞落,脚尖落到假山石上,突觉眼前一暗,本来昏黑的天空,好像登时暗了许多,眼前景物也模糊不清。
不,两人都感觉到自己好像站立在一处峰峦之上,连方向都辨不清了!
武天骄低声叫道:「风姨,您在哪里?」
剑后听他声音,好像从远处传来,忙道:「我在这里。」
武天骄听她声音也已很远,说道:「风姨,我好像在一座高山上面,这里不是假山吗?」
剑后心知不对,忙道:「天骄,快退!」退字出口,立即纵身往上跃起。
她算准自己跃来的方向,这一纵身跃起,往斜里飞出去,至少可以回到原来的东首偏殿屋上,等到身形飘落,定睛看去,四周依然黑乎乎的,落在一处危岩之上,黑暗中山陵起伏,高峰插天,那有教观,殿宇?
剑后心头清楚,暗暗忖道:「看来我落入了人家布置的奇阵当中,这些只不过是幻景罢了,我倒不相信这点障眼法,真能困得住我。」心念再一想:「我既是来救人的,只要认定方向,跃落假山洞中,自可碰上伏着的两人了。」
剑后不加思索,提吸真气,一跃疾掠而下。但觉眼前的危断崖,竟然丝毫不假,纵然认定了方向,一跃奔掠,但崇山迭嶂,越走越远,翻过几重山头,前面还是山岭起伏,绵绵不绝,好像身在万山之中,再也找不到山路。
剑后暗自皱眉,停**来,思忖着破阵之法。
武天骄也和她一样,先前还听到剑后的声音,他赶紧循声掠来,那知越走越荒凉,既不见剑后的影子,一片崇山峻岭之间,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心头不禁感到慌张起来,忍不住大声叫道:「风姨,您在哪里呢?」
深山,深夜,剑后不知哪里去了,连大声叫喊,也听不到回答。越是如此,武天骄越感恐怖,只是一路翻山越岭,提气奔行。
就在此时,只听剑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格格,我当是谁,果真是你这个老家伙!」
这声音钻进武天骄的耳朵,心头不由得大喜,暗道:「风姨脱困了!」
接着,只听一个嚎亮的声音大笑道:「本修还当夜闯玄天观的是什么人,原来竟是武林剑后,哈哈,稀客,稀客!」
这话声音好像就在不远,但却看不清楚。
武天骄低哦一声,忖道:「他们还真是老相识!」一面提高声音叫道:「风姨,快来救我出去,这摆得是什么鬼阵?」
「好哇!」那嚎亮声音大笑道:「剑后娘娘,你带着这几个娃儿擅闯本观,究竟是意欲何为?」
剑后的声音道:「李真人,这是误会,本后如果知道您在这里清修,绝不会来惊扰的了。」
「这么说,你承认你带头来的了!」那嚎亮的声音大笑道:「好,好,本修相信娘娘说的是真话,不过你总该对本修有个交代吧?」
剑后笑道:「李真人可否先把他们放出来,大家再作详谈如何?」
「好!」嚎亮的声音说了声「好」后。就吩咐道,「小清儿,你去把困在假山里的人叫出来。」
小清儿是一个小修童,口中答应一声,转身朝假山走去。
李真人也引着剑后走入一间客室,落坐之后,一面笑道:「剑后娘娘,一别数十载,您的样貌没变,风采依旧,可本修倒是老了!」说着,唏嘘不已。
剑后道:「人谁能不老,本后与道兄的年岁相差无几,都是老人了!要不是您恢复本来的身体,本后还真认不出你。」
正说之间,那小修童领着武天骄、刀姬、剑姬三人进来。
剑后一指白发老修士说道:「你们快来见过李真人,他就是昔年人称紫虚真人的李老前辈,以三十六路无极剑法驰誉武林。」
白发老修士呵呵笑道:「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你跟他们说了。他们只怕听都没有听过呢!」
双姬连忙上前见礼,刀姬拱手道:「老修士长原来就是紫虚真人,晚辈久仰大名。今晚总算见到真人了。」
白发老修士双目一睁,说道:「小友听人说过本修的贱号?」
剑后轻笑道:「这两位曾是金凋夫人身边的剑侍,她们对您当然有所耳闻了!」
紫虚真人恍然大悟,呵呵笑了起来,点头道:「金凋夫人和本修也算是旧识!」说着,一指武天骄问道:「这位老弟呢?」
剑后道:「这位真人应该听过,他姓武,名天骄,是帝国的金刀驸马。」
紫虚真人脸上动容,仔细打量了武天骄一阵,手捋长髯道:「原来这位就是帝国金刀驸马,少年英雄!久仰!久仰!」
武天骄眼看白发老修士虽然只是中等身材,但脸色红润,那像方才看到的只是一把瘦骨模样,心中暗暗惊异,立即上前抱拳为礼,口中叫了声:「晚辈武天骄,拜见前辈。」
紫虚真人起身还礼,连道「不敢」,顿了一顿,才道:「几位深夜来到本观的用意,本修已经明白了,你们是来找太皇太后的,是也不是?」
武天骄并不否认,颔首道:「不错,老前辈,晚辈听闻,太皇太后和我的六位妻子早早的已经来到了玄天观,不知她们现在何处?」
「驸马爷,你来迟了!」紫虚真人叹气道:「早在十天前,太皇太后一行已经离开了本观……」
「走了!」尽管有所预料,武天骄仍难掩脸上的失望,问道:「那她们去了何处?」
呵呵……紫虚真人笑了笑,道:「驸马要去何处,她们就去何处。太皇太后临走时,嘱咐本修,说驸马爷要是来到玄天观,就让本修转告驸马爷,她们会在风城等候你。」
「啊!」武天骄大为愕然,惊诧地道:「太皇太后也……去了风城?」
紫虚真人微微颔首,瞅着他语意深长地道:「听闻到老主晏驾,新皇继位,太皇太后深感忧虑,生怕回到京城后会有什么变故,便不愿回京,要到风城去一游。本修担心太皇太后她们的安危,特地让我的弟子玄一真人随行护驾,此时太皇太后她们离风城应该已是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