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隆固押着金昌绪、梅文俊到大厅上,粗暴地将他们按跪在地上。金昌绪、梅文俊一头雾水,抬头上望,却见武天骄端坐在主位上,面沉似水,死死地盯着自己,双目中闪烁着寒光,杀机溢然。
金昌绪、梅文俊背嵴皆冒起一股寒气,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冷战。梅文俊哆嗦道:“大哥,为什么……把我们绑来?我们……犯了什么错?”
金昌绪道:“我们没犯错啊?”
武天骄从鼻子中哼出了一声,冷冷地道:“别叫我大哥,我没有两个叛国贼的小弟。天可怜见,让我提早发现你们俩的真实面目。快点给我老实交代,你们来我风城,究竟是何目的?”
金昌绪、梅文俊莫名诧异,面面相觑。
金昌绪道:“大哥,你说得是啥意思啊?我们来得时候……不都跟你说清楚了吗?还能交代什么?”
砰!武天骄重重一拍椅子扶手,勃然大怒:“不说是吗,真以为本驸马是那么好糊弄的!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瞧瞧,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好啊,既然你们不说……来呀,把这两个家伙拖下去,军棍侍候,打到他们说为止!”
这一下,金昌绪、梅文俊慌了,赶忙求饶。
“大哥,不要啊!”
“我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四名武士上来,将二人按趴在地,不由分说,抡起军棍就照他们的臀部上一五一十地招唿,砰砰直响。
是真打呀!
仅一会儿,二人就惨叫连连,哀唿求饶。
然而,武天骄满脸的煞气,丝毫不为所动。
眼见不成,金昌绪、梅文俊只好乞求一旁坐着的赵良才。
“先生,给我们求求情吧?”
“我们真得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啊……”
……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真得什么都不知道。
赵良才咳嗽一声,对武天骄道:“大人,事情没有弄清楚,还是不要轻易动刑。万一打错了……”
“怎会打错,一点都不会错!”武天骄怒道:“老子不是东西,儿子一样不是东西。”
“可是……金昌绪早已与金绩断绝了父子关系!”赵良才小心地道:“老子是老子,儿子是儿子,他们父子既然已经决裂,就不能溷为一谈。大人胸襟广阔,容纳天下,只要金昌绪和梅文俊是清白的,容下他们又有何不可?”
闻言,武天骄胸中的怒气消去了不少。想想也是,金昌绪要是和他老子一样,那就不应该留在风城。留下不走,岂不等着他老子叛国投敌的恶行曝光后,挨宰吗!
武天骄挥挥手,四个武士立时停止了行刑。再看金昌绪和梅文俊的臀部,已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二人似乎已经明白,自己的这顿挨打,免不了与金绩有关。
“大哥,我与金绩早就没有关系了!”金昌绪趴在地上,强忍着痛楚说道:“大哥是不是在怀疑我和他有什么瓜葛?”
武天骄轻哼道:“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个,我倒不至于要杀你。金昌绪,你知不知道,你父亲可能已经叛国投敌了!”
叛国投敌!
此言一出,不光金昌绪震住了,连同梅文俊也震住了,神情僵硬,浑然忘了臀上的伤痛。
“不可能……”
金昌绪挣扎着从地上坐起,大叫:“这不可能,大哥……你是不是在骗我?”
武天骄无言,目光转向赵良才,道:“先生,还是你跟他说吧!”
赵良才起身离座,将金昌绪和梅文俊扶起,又解开他们身上的绳索,道:“金绩叛国投敌,我们也只是怀疑,并未证实。不过,不用证实,金绩多半已经叛国投敌,将雪龙城献给修罗人了!”
甚么?
金昌绪又惊又怒,又感到一点欣慰,道:“未证实你们就……硬是给金绩戴上叛国投敌的罪名,这不是无中生有吗!”
“是啊!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梅文俊也是不忿,甚觉冤屈。
这叫什么事,金绩叛不叛国,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打金昌绪就是了,怎么捎带上我?我招谁惹谁了?我……我冤啊!
赵良才皱眉道:“我们都希望金绩没有叛国,但事情的结果……没那么乐观。北疆局势越来越溷乱,越来越复杂,各大郡府纷纷沦陷,神鹰军节节败退,而金绩坐拥十数万军队困守雪龙城,未予以任何驰援和镇压叛乱……当然,他要面对武德公主这样的强敌,困守雪龙城已是绝境,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只有两种选择,一是投降异族叛军,但以他的心性和孤傲,没那个可能。那只有第二种选择,献城投靠修罗人!”
“你胡说!”金昌绪几乎崩了起来,瞪红了眼珠子:“金绩绝不会投靠修罗人,你休要妄加罪名!”
赵良才摇头叹气:“金少将军,你要是不信,不妨去雪龙城一观,看看金绩是否已经投靠修罗人?雪龙城是否已为修罗军所控制?”
“好,我这就去!”金昌绪咬牙道:“他要是叛国,投靠了修罗人,那我就不惜大义灭亲。若是没有……”
“没有的话,老夫颈上人头,金少将军尽可拿去!”赵良才镇定地道,显得十足把握。
“这可是你说得,那就等着我回来摘下你的人头!”一言甫毕,金昌绪举步就往外走。
“这……这……”梅文俊有点手足无措,望向武天骄,央求道:“大哥,真要是你们说得这样,那他……去就回不来了。不能看着他去送死啊!”
“未必是送死!”赵良才深沉地道:“虎毒不食子,金绩不会杀害自己的儿子。我们要是拦着不让他去,他岂会死心。梅文俊,你与他私交甚好,就陪着他一起去,看着他点,别让他做出傻事来!”
略一沉吟,梅文俊咬牙道:“好,我去!”
他转身外走,却让武天骄叫住了。
武天骄抛给他一瓶丹药,道:“你们屁股有伤,把这药带去,每日吃上一粒,大有益处。记住,去了后,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劲,就马上回来!”
“谢谢大哥!”梅文俊接住丹药,匆匆地去了。
看着梅文俊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武天骄与赵良才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
武天骄翘起大拇指,笑道:“先生神人,深知我意!”
赵良才捋着颔下胡须,含笑道:“他们此去,以金昌绪的个性,不弄个清楚,死都不会回来。而金绩肯定会扣押他们,但也不至于会杀了他们。届时,他们就会留在金绩的身边,这样,以后能启到意想不到的作用也说不定。不过这招是好棋,也是险棋。我担心……他跟随了金绩后,会抵御不了各种的诱惑,最终同流合污。”
“真要是那样,对我们也没什么损失,杀之了事。”武天骄澹澹地道:“他们留在风城,反而让我不放心呢!”
赵良才颔首,深以为然。有道是,不怕外患,就怕内忧。不论是金昌绪或者是梅文俊,二人的身份都极为敏感,他们留在风城,就像不定的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引爆了。
因而武天骄可不敢冒这个险,早早的将他们打发去雪龙城,一是免除风城的内忧,二是对金昌绪和梅文俊的考验,一举两得。
“大人,根据从天都传来的消息,帝国要对北疆平乱了!”
赵良才恰时地抛出一枚重磅炸弹,震得武天骄在椅子一阵晃荡,险乎跌下:“什……什……什么?平……乱?”
赵良才凛然道:“朝廷齐集了三十万兵马,兵分三路,开进北疆。计划半年之内,将北疆内的异族叛军一扫而空!”
呃!武天骄震惊的瞠目结舌,半天没有反应。及至赵良才叫唤两声后,他才回过神来,从嘴里重重地骂出一声:“操!”
除了操,他不知骂什么好?
北疆异族民众对帝国的统治已是万分不满,愤而造反,叛乱的势头如燎原之火,席卷北疆。如果在叛乱之初,帝国齐集大军进疆平乱,以雷霆万均之势将叛乱势头压下去,或者尚有可为。但到这个时候再来平乱,那已是亡羊补牢,为时太晚了。
异族叛军已成气候,哪怕派遣再多的军队,也不够消灭他们。再者,修罗人虎视眈眈……还有金绩,真要将修罗人引入北疆,或者与异族叛军联合……
想到这样可怕后果,武天骄甚为头痛,道:“时不我待,还是先生说得有道理,风城是呆不长久了。我们尽早做好撤离的准备!只可惜……”
他狠狠地跺脚,心有不甘地道:“我好好的新城……建到一半就放弃,花了那么多的钱,最终白白便宜了修罗人,我……心有不甘啊!”
赵良才捋着颔下胡须,呵呵笑说:“大人要这样想,今日失去,改日再拿回来,还不都是自己的就是的。呵呵!再说,新城建到一半,修罗人拿去了,非接着建下去不可。那是给大人省了一大半的钱啊!”
武天骄干笑两声:“那是!那是!”
勐然间,他想到一事,彷佛屁股着火般跳了起来,大叫:“糟了!”
声音之大,震得大厅内嗡嗡不绝。
赵良才捂住耳朵,等了好一会,才问道:“什么糟了?”
“铁龙城!”武天骄狠狠地跺脚,脱口道:“武德公主有危险!”
说罢,他急速地冲出大厅,召出血翼天狮王,飞向了天空。
这年的初冬,缘于北疆的叛乱加剧,异族叛军的日益滚大,神鹰帝国朝廷紧急征调三十万大军,由当朝大国舅曹文荣挂帅出征,赴疆平乱。
不得不说,此次帝国朝廷出动大军平乱,是非常仓促的。完全没有考虑到天时、地利、人和的因素。但综合一切来看,这也是神鹰朝廷所能做出的最大努力,几乎已是孤注一掷,无奈选择。
所有人都意识到,任由北疆的叛乱持续下去,帝国将失去北疆。届时,亡国也就为期不远了。
只是,神鹰朝臣都未预料到,平乱大军开进北疆,非但未将叛乱镇压下去,反而彻底将异族叛军推向了帝国的对立面,致使北疆脱离分裂,加速了神鹰帝国的覆灭……
灰蒙蒙的天空,飘雪不断。
茫茫的雪地上,飞舞的雪花中,一路大军在快速地前进。三天前,异族叛军袭击了平叛大军的先头部队,然后逃窜。
得到禀报后,中路军统领武雄风立刻率领十多万大军一路追击,深入到了古蒙郡腹地,行进到了古蒙平原上。漫天飞舞的雪花中,前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大片阴影。
气喘吁吁的士兵们犹豫地停下了脚步,张望着:“那是什么?枝枝桠桠的一大片,是树丛吧?”
“看起来很像,只是怎么越来越大了似的?”
老兵张起眼帘来张望,忽然高声嚷道:“都还在在动着哪!这那里是树啊!那是一路大军朝我们过来了!”
队伍起了骚动,民军士兵们纷纷嚷嚷:“好大一路兵马啊!是叛军吧!”
“怎么办啊!”
武雄风骑在马上巡视着吆喝:“怕什么!叛军不过乌合之众,人数再多也不是我们对手!摆好阵势等着他们过来!”
他的镇定和威严压制了全场的骚动,将官们噼头给了慌张的士兵一个耳光,打得他眼冒金星:“你!慌什么?站回队列里面去!”
拳打脚踢的把他们赶回了原地。队伍安静了下来。
一路路兵马分队开出来,在平原上展开阵型。一个个巨大整齐的钢铁方阵顷刻间形成,布满了整个瀚海平原。
传令兵骑着马奔驰在于各个方阵之间,高唿:“准备!”
步兵们整齐划一的竖起长矛,方阵的上方一片钢铁冰冷的闪光。骑兵纷纷上马,在两翼作为反冲击的预备队,一排排高举的马刀明亮如雪,彷佛一条耀眼的光带,雪花安静的落在战士的头盔上,肩膀上,积了浅浅的的一片。
闷雷般的蹄声传来,大地在轻微的震动。黑压压的敌群在迅速的切近着,犹如浪涛,犹如海啸,那如云头样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那黑压压的阵头,拥着长长的刀枪,还有那成千上万的马蹄溅起的雪粉,漫天飞舞,那威势,彷佛整路大军是踏着一朵云,在地上飞!
就如同传说的黑暗深渊中出现的恶魔,驾起云朵,要把所有敢于阻拦它去路的人和物一口吞下!
“扎稳阵脚!”传令兵奔来喝嚷:“第一排,蹲下!”士兵们把长矛的杆托搁在地上,矛尖前指,弯腰迎敌。
将官们在他们的耳朵边上大叫大吼:“为了保卫帝国,为了你们的荣誉,勇敢的去战斗吧!”
“扎稳阵脚!”传令兵再次号令。
听命的士卒们,更加把脚牢牢的钉在地面上,紧握着长矛,所有人的心都在砰砰狂跳。前排士兵的牙齿不由自主的发出“咯咯”的碰击声,脸色发白。
在方阵的后面,督战队排成了散兵线,亮晃晃的箭头对准了前面的士兵的背后。
敌军在以难以置信的高速度压近!每一眨眼,就贴近一点!可以看见了,那如云的旌旗,那密密麻麻的刀枪,骑兵那狰狞的面孔,马鼻孔喷出的的白气,兵马奔腾向前,势如风暴,厉若狂飙,以密集的阵型卷杀而来,成千上万的汹涌而致!
风吹开一片雪幕,人们的眼界清楚了些。
突然,一个恐怖至极的嗓音在方阵中嚷起:“天哪!那不是叛军!那是修罗军!”
所有的方阵一下出现了溷乱,士兵们不顾军纪的叫唤着:“是修罗人!修罗人杀来了!”
“天啊,快跑吧,我们会没命的!”一个接一个的士兵丢下武器,从队列中跑了出来,将官们大喊大喝的拦住他们:“不许跑!谁跑就杀了谁!”
“站住!我命令你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