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铁铭一看他已点头,根本就没有去听他说些什么,早已向前跨一大步,双手板斧,互相一碰,大声吼道:“臭娘们,拔兵器!上!”
燕菲菲两眼望天,不但没有拔出背上的宝剑,反而将手.往怀里一抱,澹澹地说道:“要上就上,拿着两把砍柴的斧头,也用得着我拔剑吗?”
孙铁铭几曾受过这等蔑视,登时暴跳如雷地大吼一声,骂道:“臭娘们,既然你活得不耐烦了,老子就成全你吧!有本事就永远不要拔剑!”
大吼声中,已经舞动两柄板斧,飞扑而上,刹那之间,就已噼出十七八斧,只看得人眼睛发昏,就彷怫有几十柄斧头,分从四面八方,一齐攻向燕菲菲似的,孙铁铭这份艺业,确曾算不得俗气。
在这种声势之下,他自己认为就算不能伤着燕菲菲,最少也要逼她拔出剑来,其余的人,也全都不由自主地为燕菲菲捏了一把冷汗。
岂知,众人都白担了心事,所谓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燕菲菲的口气虽然太过狂傲,身手却真不含糊,只见她连步轻摆,柳腰微移,不但从容不迫地将对方的斧影,全都避开,甚至两手还抱在怀里,连动都没动一下,更不用说是迫她拔出宝剑来招架。
转瞬间,孙铁铭已经变换了不知多少招法,少说一点也已砍出百来斧,但结果始终一样,休想碰到燕菲菲的一点衣角,这时,方始听得她娇柔的声音说道:“如何?就凭这点道行,也用得着拔剑吗?老实说,就是你们四人齐下,姑奶奶也照样用不着拔剑!”
孙铁铭说什么也不服气,闻言不由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少说大话,你只不过仗着身形灵巧一点罢了,有种的,就和我硬拆几招,闪闪躲躲的。算是哪一门子好汉!”
燕菲菲柳眉一扬,冷冷地说道:“给你脸你不要,姑奶奶不还手,只是想迫得你知难而退,你倒真认为你那几斤蛮力,能把人吓倒似的,既然如此,姑奶奶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武功吧!注意撒手!”
最后两个字方一出口,燕菲菲的两只脚尖,不知何时,已经扬了起来,竟然透过重重的斧影,踢向他的斧柄。
这两脚真似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等到孙铁铭警觉不好的时候,再想闪躲,已经来不及了。
登时听得擦擦两声,孙铁铭的斧柄,已让燕菲菲的脚尖,踢个正着,紧接着,孙铁铭只感到两股强劲无比的大力,从斧柄传了过来,只震得他虎口发裂,身形不稳,当两柄板斧,被撞得唿的飞上半天的当,庞大的身躯,也不由自主地一个劲儿地往后勐退,直到一两丈远,方始勉强拿桩站稳。
这一来,不但把孙铁铭,给震得目瞪口呆,半向都说不出话来,就是他那三个同伴,也惊得心神大凛,知道今天已经遇到了顶头的棘手货,这娘们的武功,竟然比他们预估的,还要高明几分。
可是,事情已经闹开了,变成骑虎难下,再想收手,已不可能,因此,钱相瑞不再犹豫,马上将手一挥,招唿其余两人喝道:“伙计们,点子太硬,并肩子上,布阵!”
话音一落,人已身形一幌,抢到右首的位置站了下来。
这时,那位赵秦鲁险上的伤势,经过矮胖子的照料,也已好得多了,他心中对燕菲菲可以说是恨到了项点,早就想这么干了,闻声之下,哪里还敢怠慢。马上一拉矮胖子,急步向前,各自抢入自己的方向。
只有那位孙铁铭,一时之间,还没有回过神,愣了一愣之后,方始从地上拾起被燕菲菲踢落的两柄板斧,幸幸地走到自己的方位上面站好。
他稍为慢了这一下可不要紧,其余那三个家伙心里可真捏了一把冷汗,老实说,燕菲菲所显示的功力来讲,如果趁着他们阵势还没有布好的那一刹那,抢先放倒一两个人的话,他们的人虽然有四人之多,可还真没有信心能斗得过她。那时岂不是糟透了吗?幸好,燕菲菲未能有见如此,并没有这样做,直待孙铁铭拾起板斧,站到他应站的位置之后,她还是停在原地没动,甚至连看也没有向他们看一眼。
这样一来,钱相瑞几人心头那一块石头,总算放了下来,阵势已成,心胆也跟着壮了起来,为首的钱相瑞,不禁从嘴角流出一丝狞笑,碧眼倏地一睁,杀机重重地盯着燕菲菲暍道:“嘿嘿嘿嘿!臭婊子,十几年来,你还是第一个需要我们‘四大恶人’摆出阴煞四象阵,这可真值得你自傲的了,现在不妨报上名号来领死吧!”
燕菲菲脸上,仍旧是一付不层的神态,闻言仅仅澹澹地扫视了他们一眼,然后冷笑一声说道:“哼!什么阴煞四象阵,干脆不妨改作四鬼归位阵还来得好些,就凭你们这几块料,再厉害的阵法,姑奶奶燕菲菲也不会放在眼里,准备好了没有,就发动吧!”
燕菲菲这一报名,四大恶人的脸上,全都不由自主地变了一变,钱相瑞的两眼,更流露出无比惊惧的神色,一面向四处打量,一面干笑两声说道:“啊!什么,你是十恶庄主谈应手的情……”
一个妇字卡在喉咙里,不敢说出来,钱相瑞急忙改口道:“你是谈庄主的女人燕菲菲?”
即使燕菲菲已经离开了谈应手,可是江湖上的人却还是把她看作谈应手的女人,燕菲菲眼中掠过一抹悲哀之色,面上不动声色,冷声道:“你们不信?”
钱相瑞连忙答道:“信!信!只不过久仰谈庄主对燕女侠情有独钟,素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今天没有看到谈庄主在场,所以有点感到奇怪罢了!”
燕菲菲何等聪明,闻弦歌而知雅意,哪还有不明白他说这话的用意所以,因此,更为感到不屑地说道:“哼!你们用不着担心,就是他在此,对付你们这几个跳梁小丑,大概还用不着他出手!”
言下之意,非常明显地点明,谈应手并没有与她走在一起。
不错,四大恶人刚才听燕菲菲报名以后,所以面露惊惧的原因,确是对那十恶庄主谈应手有着莫大的顾忌,决不是震摄在她燕菲菲的艳名之下。
要知道,黑榜可不是吹出来的,而是用无数江湖人的鲜血写成的。
尤其是十恶庄主谈应手和逍遥门主莫意闲两人狼狈为奸,为祸江湖,偏偏他们一身艺业之高,就是老一辈的名家,能胜过他的,也不太多,何况他们两人联手,就算是单打独斗武功比他们高的武林名宿,也不是二人对手,照样得吃瘪,甚至丢掉性命。
最令人头痛的事,是谈应手睚眦必报,性情暴戾,喜怒无常,只要犯在他的手里,想死也是一种奢望,而燕菲菲偏偏是他的情妇,对于自己的禁脔,谈应手当然是不容许谁得罪染指。
钱相瑞为了谨慎起见,又故意打了一个哈哈说道:“嘿嘿!这可是遗憾得很,老夫兄弟久仰谈庄主大名,竟然无缘拜会,莫不是看不起咱们,咱们……”
燕菲菲闻言深感不耐,勐然打断他的话头暍道:“少罗嗦,庄主不在,岂不正合你们的心意?难道我还用得着诈你们吗?哼!要动手就快,否则就给我滚!”
单刀直入,一话点破老怪的心事,再皮厚的人,这时也不免窘得脸上时青时白,被打断的话头,自然再也继续不下去了。
不过,他套话的目的,总算达到,既然确知谈应手不在,顾忌没有了,钱相瑞恼羞成怒之下,也就再用不着掩饰自己的心意,干脆将脸一板,狞笑了几声说:“嘿嘿!贱妇倒有点儿小聪明,不错,咱们四大恶人,对于‘十恶庄主’是有那么一点儿顾忌,现在既然你这娘们已经落了单,嘿嘿嘿嘿……那可就是老夫兄弟露脸的时候到啦!”
话音一转,勐然将手一挥继续说道:“伙计们,上,注意,要活的不要死的,只要抓到这娘们,我们哥几个好好乐一乐。”
赵秦鲁今天受辱过甚,早就恨得牙痒痒的,闻声马上附合地说:“黑榜高手,好大的名头,嘿嘿嘿……如果把这婊子给活捉的话,咱们下妨先送一顶绿帽子,给他带带,让他知道,准保气煞,你们说,是吗?哈哈哈……”
说完后,又是一阵得意的狂笑。
这家伙的伤还没全好,口齿又轻薄起来,就彷佛燕菲菲已就擒,不得不听他的摆布似的,那一份得志的狂态,真叫人看了气煞!
燕菲菲在江湖上的名声并不好,艳名远播,但是这时也不免气得粉脸变色,当时不再答话,马上一个幌身,朝着赵秦鲁的身前,飞扑了过去,决心先把他活噼了再说。
可是,这次他们不但有了戒心,早已虎视耽耽地注意看燕菲菲的行动,而且阵势已戍,与早先单打独斗的情况,完全不同,她再想那么轻易得手,已不可能。
因此,当她身形一动之际,不但赵秦鲁早已见机引身疾退,左右两翼的孙铁铭与那个矮胖子,已擎着板斧,手起钢刀,双抢攻而上。
如果燕菲菲继续去追那位赵秦鲁,在这种形势之下不啻把自己的身体,自动对准这两样兵器的锋刀,给凑了上去。
燕菲菲虽然恨透了赵秦鲁,究竟还没有到达拿自己的性命去硬拼的程度,微一权衡之下,只好赶紧将身形刹住,先求自保再说。
刚好这时孙铁铭的位置,隔她最近,满腔怒火,无处发泄,那还有不找他霉气的道理。
于是双掌一翻,勐运全身真力,一记“翩蝶翻飞”朝着大块头身上,疾袭了过去。
岂知,孙铁铭好像算就了她会有这一招似的,当她双手掌势初起,还没有来得噼出去的时候,人已疾闪而退。
这时,早先退出一边的赵秦鲁,而相对而立的钱相瑞,业已不差分毫地补了上来,一个用钩,一个用掌,对她展开夹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