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夜月深沉如梦的眸子闪起两点星光,凝视着韩星,欣悦地道:“就凭你这气势陡增的本领,我便如你所请。人来,给我抬一个兵器架的好家伙来,任这位兄台挑选,每件式样都要不同的。”
韩星直到这第三次会面,才第一次认真打量这美人儿,却对她真是越看越爱,但也微微感到些许不爽。因他感到对方对他没有动半点男女之情,只是把他视为一个好的敌手或玩物而已。不过韩星很快便释然,对对方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会面,自己跟她话都没多说几句,连样子都是假的,对方会对自己有男女之情才有鬼。
就在这时,韩星忽然生出奇异的感应,觉得有对眼睛正注在他身上。
他愕然向左侧的屋檐望去,恰好见到一个美丽的倩影,背转身去,隐没在屋嵴的另一方。
那种翩若惊鸿的感觉,使他心中一阵迷失。
为何那背影如此眼熟,但绝不是白芳华。且自己敢打赌应是首次见到她,奇怪总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虚夜月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娇笑道:“连七娘也来打量你了,看你多么大面子,你若要逃走亦不打紧,我来和你比比轻功好了。”
韩星心中恍然:七娘?原来她就是于抚云,难怪背影这么眼熟,原来是因为老赤给我灌魔种时留下的印象。然后才没好气地对虚夜月道:“你好象未听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似的。”
虚夜月美丽的小嘴逸出一丝笑意,轻柔地道:“当然听过,也想看看你是否天外的天,人外的人。噢!真好玩,你看他们跑得多快。”
韩星望去,只见两名武士,抬着一个放着刀矛剑戟等十多种不同兵器,长达丈半的大兵器架,健步如飞来到两人之前,把兵器架轻轻放在地上,又退了开去。
韩星看得心中暗凛,只看这两个人的身法,便知已属不错的好手了,放到江湖上应该能闯个不大不小的名头,但在鬼王府内却只能做个搬东西的。难怪走投无路的杨奉要藏到这里来。
虚夜月嫣然一笑道:“你要人家依江湖规矩,一个对一个,人家依足你了,所以死后亦不可找人家算账,快拣兵器吧!”
她一身男装打扮,外表英风照人,但浅笑轻嗔中,透露出娇秀无伦的美态,形成奇异之极的吸引力。
韩星哑然失笑,走到兵器架旁,随意地拿起一对流星锤,挥了两下,满意地道:“这两个是杭州兵坊的出品,难怪握上手这么舒服。”
又看了看其他兵器,满意地点点头道:“这些兵器都不错,只不过……”
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只不过什么?”
虚夜月皱眉道:“你该不是找借口不跟我打吧。”
韩星微笑道:“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些兵器跟我今晚的衣服不太搭配,你这里有西洋剑吗?”
然后又解析比划了一下后,又叹道:“实在没有的话,随便给我一把细剑也可以。”
虚夜月微嗔道:“什么没有,府里恰好就有一把,人来,给他送来。哼,还好府里有,不然等下你输了肯定要耍赖了。”
剑很快就给韩星送来了。
韩星拿着那把西洋剑随意比划了几下,看得荆城冷和铁青衣等暗皱眉头,只看韩星这几下便知他是行外人,根本不会正确使用这件兵器。这人为何特意挑自己不擅使用的兵器呢?是想隐瞒自己的武功路数吗?
韩星比划了几下后,忽地向空处快速刺了个剑花,看得荆城冷等暗暗吃惊,这个剑花跟之前那外行的比划不同,很熟练地发挥出西洋剑的刺击威力。
这人是刚刚在藏拙呢?还是只用了这么一丁点时间就摸通了这种兵器的特性和奥理呢?若是后者那就实在太骇人了。
他们却不知道,韩星虽然放弃了赤尊信善使天下兵器的特性,但因为他经常学奇奇怪怪的武功,对各种兵器也渐渐有了自己的理解。触类旁通下也使他很快摸通一件新兵器的特性,加上他在后世也不是没看过西洋剑的用法,所以韩星才能这么轻易掌握怎么使用西洋剑。
比划完剑花后,韩星将剑放到胸前,举往天上一会后,摆出西洋剑法的架势,剑指虚夜月道:“可以开始了。”
虚夜月反而不急了,好奇问道:“你刚刚举剑向天是做什么,该不会也是要为我祈祷吧?”
韩星失笑道:“怎么会,那只是个简单的礼仪而已,我可从没想过要杀死你,更别说要为你的亡魂祈祷。”
虚夜月一面天真的道:“那不是对你很不公平?我可是真心想杀死你的。”
韩星失笑道:“虚小姐就别开玩笑了,我才不信你真想杀我。哦,不要以为我自恋,认为你不舍得杀我,我只是看出虚小姐应是从没杀过人。”
虚夜月嗔道:“我是从没杀过人不错,但凡事都有第一次,你就是第一个死在我剑下的人不行吗?看剑!”
剑光倏起,忽然间漫天剑影,反映着四周点点火光,像天上的艳阳,分裂成万千火点,来到了韩星眼前处。
韩星心中苦笑,这差不多算偷袭了吧。手中的西洋剑轻轻一挥,轻轻打开刺到他眼前的利剑,同时被剑上的剑气迫得后退半步。
韩星一边应付虚夜月的攻势,一边暗暗分析着,虚夜月的剑法定是来自玄门正宗,只不知除铁青衣外,谁还够资格做她的师傅。当下也逐渐认真起来,手中的西洋剑刺出点点剑雨,准确地点到虚夜月的剑影上,将那凌厉杀招全部击偏,隐隐间就要抢回主动。
广场上各人凝神注视,默然无声。铁青衣等人已隐隐感觉到,这身穿白色怪衣的人,非是虚夜月所能应付的,都已暗暗提升警觉。只不过由于韩星由始至终都没露出半点杀意,甚至连敌意也是缺缺,使铁青衣等人并不担心虚夜月的安危,才让没有出手阻止她们的比斗。
不得不说虚夜月作为练武者的心境相当不错,而且意志也相当坚强,久攻不下,甚至隐隐落入下风后,俏脸仍若止水般恬然。
她的剑影突收回前胸,改为双手握剑,看似随便地再推出去,送入韩星剑雨正中处,向前直刺,点上西洋剑。
虚夜月这一剑已到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境界,看似简单,其实大巧若拙,他连变招亦办不到,硬是给她破去正在蕴酿的反攻。
两人在这一击硬碰中,均退了开来。
韩星心中凛然,虚夜月虽然缺乏实战经验,更没有任何杀人的经验和杀气,但武功确实不错,只是剑术一项,足可列入一流高手之列。由此可见鬼王对他这宝贝女儿培养得何等用心。
韩星一边想着一边笑道:“虚小姐,凡事也讲个循序渐进,你第一次杀人就找上我,不觉得难度太高了吗?”
虚夜月不为所动,轻哼道:“难度大才有意思,难度小我才不屑杀哩。”
韩星叹道:“你这可是未学行先学走,罢了,有本事来拿我的人头吧!听说无头鬼是最勐的鬼哩!”
他举止潇洒从容,自具不可一世的气魄,而且还有种令人感到亲切可近的感觉,这三种特赏合起来,形成动人的男性魅力。
可惜虚夜月却全不为其所动,只是听到无头鬼时,蹙起了黛眉,不悦道:“卑鄙!竟在吓人家。我不噼掉你的头不就行了吗?”
韩星听得心痒难熬。
这虚夜月年纪不大,加上显然得鬼王过度保护,自然地带着一种天真动人的气质,使韩星非常心动。
韩星暗忖无论如何,亦不可教对方看不起自己,先要胜过她的剑,然后才有机会攫取她的芳心,此之谓循序渐进也。一摆架势,人剑送前,直指虚夜月。
心中同时想起两名同伴,绾绾倒还在一旁用很狠的眼光盯着自己,但为何范良极像消失了般无声无息呢?
虚夜月神秘美丽的深黑美眸似蒙上一屑薄雾,凝神专志,忽然吟道:“梅虽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悔一段香。尝尝我这套来自‘雪梅剑谱’的‘青枝七节’罢。”
言未毕手中剑化作一道长虹,激射而出。
韩星心神进入魔道至境,瞬那间看破了对方的剑势,叫了声好,沉腰坐马,涌出重重剑影,把虚夜月围住。
虚夜月左挥右刺。招数严密玄奥。
她的绝世芳容。亦随着剑招不住变化,幽怨、欢喜,不住换替,整个心神全溶入姿态无懈可击的剑意里,任由韩星如何强攻,亦不能动摇她分毫。
韩星越打越心惊。
这是什么剑法?
看来得认真点才行了,再这么下去真给她小看了。
韩星的眼力发挥到极致,瞅准虚夜月剑法中一个经常出现的小破绽,然后从破剑式中找出最适合的路线往那小破绽攻去。
虚夜月这套剑法其实相当高明,这小破绽虽然时常出现,但都转眼即逝,非熟悉这套剑法的人是很难看破的,就算看破了也不是那么好捕捉到这个机会。
不过韩星的‘独孤九剑’早已练熟,这艰难的事,却被他轻易做到。他那尖锐的剑尖,从破绽中穿过虚夜月细密的剑网,直指虚夜月小腹。
虚夜月剑法瞬间瓦解,骇然后退。
以韩星的轻功,本可勐地冲前,刺穿虚夜月小腹,这种危急的形势下,铁青衣等人也无法救援,只不过韩星伤她都舍不得,哪舍得杀她。故意装作轻功不如对方,剑势一缓,给虚夜月趁机打开了快要刺中她小腹的剑尖。
虚夜月身在局中,一时没看出韩星相让,但旁观的四人却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更加确定此人对虚夜月绝无加害之意,隐隐对韩星多了几分好感。均想到既然虚夜月无意中承了他这个不杀之情,那等下就故意放水让他离开吧。
韩星为了不让虚夜月看出自己相让,马上发动下一轮勐攻,迫得虚夜月匆忙迎接,更无暇细想刚刚那招的奥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