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星面对八派捕玉军团的重围下,右方最外围一位风神俊朗,体格魁梧的青年抱拳道:“小子菩提园杜明心,请各位宗师前辈允许出战此万恶淫徒!”
韩星仰夭一阵长笑道:“好一些正派人物,连我辩白的机会都不肯给予,只凭一面之词,比之官府黑狱还厉害!”
杜明心一声怒喝,一振手上长铁棍,凌空扑来。他乃十八种子高手里,除云清的美丽小师妹云素尼外,最年轻的一个。为人心高气傲,那受得对方奚落,竟未得允许,便先行出手。
当他落足瓦背,铁棍捣出时,前面人影一闪,韩星竟变成了无想僧宽厚的背嵴,吓得他骇然抽棍后退,不满地惊唿道:“圣僧!”
无想憎头也不回,打出个阻止他说话的手势,再向韩星合什道:“施主既有方法证明自己不是薛明玉,请拿出证据来。”
韩星心中直冒凉气,无想憎拦阻杜明心的身法,真是快似闪电,只此一手就不难明白为何韩星之前无法轻易地摆脱他了,而且也足已说明他为何有挑战庞斑的资格。
他终于看到无想僧的模样。
那是张充满奇异魅力的脸容,发挥着慑人的神光,脸肤嫩滑如婴孩,可是那对精芒内敛的眼珠却藏着深不可测的智能和看破了性情的襟怀。
他卓立瓦面,悠然自若,但自有一股莫可抵御的气势和风度,泛凝着无可言论的大家风范。
他语气平和,可是任何人都会对他生出顺从的心意。
尽管无想僧曾教出像马骏声那样的徒弟,但韩星对无想僧两番挑战庞斑的勇气,还是颇有好感的,起码比不老神仙好多了。见他似乎肯听自己解析后,喜道:“本人想请大师到一旁说两句话,便可证实本人只是薛明玉纯洁无瑕的孪生兄弟。”
无想僧冷然看着他的眼睛,一语不发。
其他人的日光全落到无想僧脸上,奇怪这淫贼为何会挑上他来做保人,更奇怪他如何可凭几句话便足证明他不是薛明玉。
无想僧平静地道:“若换了你不是被怀疑作薛明玉,贫僧说不定会答应你的要求。可是薛明玉能长期遇过仇家的追捕,正因他诡变百出。现在证诸施主身上,正有这种迷惑人心的本领。可知施主的武功另走蹊径,竟可变化自己的气质,真是非同等闲。但事无不可对人言,施主请当众拿出证据,若所言属实,我们八派绝不留难。”
虽拒绝了他的提议,却又走合情合理。
韩星暗忖我知你是个明白事理的,才想跟你一个人坦白,我要当众说出来可不知会有什么后果,只得苦笑道:“我这证据只能说给你一个人听,若连圣僧都不能包涵,我唯有拼掉老命,硬闯突围了。”
无想僧一声佛号,合什道:“施主纵在如此绝境,仍见色起心,知否今所见色,不过内而眼根,外面色尘,因缘凑合而成。薛施主何时方可看破。念念迁流,了无实在,毕竟空寂。”
韩星摇头叹道:“大师错矣,其实男人爱看看美女,跟平常人爱看美丽的风景,又或者大师对更高境界的道心禅境一样,不过是对美好事物的一种追求而已。怎能因我爱看美女,就断定我是采花淫贼呢?再说了,刚刚这小子不也偷看了几眼么。难道他又是采花淫贼吗?”
最后两句是指着要挑战他的杜明心所说。
杜明心立刻露出被点破心事的尴尬,为转移尴尬,大喝道:“大胆淫贼,竟敢含血喷人?”
无想僧却面容静若止水,湛然空寂,盯着韩星的眼睛,忽然闪过惊异之色。
“无量剑”田桐大笑道:“圣僧虽有渡人之心,可惜此人善根早泯,还是省点工夫好了。”
无想僧悠然一笑,澹澹向韩星道:“魔由心生,一心不乱,则魔不能扰。恶事固能乱人心,美事亦使人贪痴失定。致念念虚妄,了无着所。为善为恶,全在寸心得失。抛下屠刀,立地成佛。薛施主好自为之了。”
一闪间,回到嵴顶原处,就像从没有移动过。
他费了这么多唇舌,自是因为感应到韩星有种不类奸恶之徒的特质。只是其他人并不明白,还以为他婆妈得想渡化这万恶淫徒。
无想僧一去,剩下韩星和那杜明心在对峙的局面之中。
韩星心中暗叹这无想僧佛法是高深了,句句打机锋的,可惜老子十句也就听懂那么几句,你就不能说说人话吗?一边想,又一边摇头叹道:“难怪世人对大师有大事精明,小事糊涂的评价。”
说完,不理无想僧对自己的话有什么反应,长笑起来,一挺腰背,变得威勐无涛,往美丽若天仙的云素尼死命盯了一眼后,才移回杜明心处,喝道:“小子!动手吧!”
猎猎声中,四周远近燃起了十多值火把。
杜明心虽年少气盛,但怎么说也是名家之后,临到战前,也不为他嘲弄的说话动气,收摄心神,双眉尽轩,一棍捣出。
这杜明心一向潜修于菩提园,这次到京可说是初入江湖,众人虽知他能入选为种子高手,应该不会是平庸之辈,但对他仍没有多大信心,待见到这一棍,表面看去虽平平无奇,却有种凌厉无匹的潜劲,任谁身当其锋,决不敢稍动硬架之念,年轻一辈不由齐声喝采。
古剑池池主之女冷凤更鼓起掌来,显然对这俊朗男儿,生出崇慕之心。
事实上年轻一辈里谁都知道薛明玉不是好惹,虽想出手,总是心怯,这杜明心敢挺身挑战,已使他在一众年轻好手里崭露头角。
云素是年轻辈里没有喝采的一个,她宁静的心扉没法把眼前这个‘薛明玉’和采花淫贼拉到一块儿,这纯粹是一种直觉。由此方可见她极有慧根,且修为颇有点道行了。
这时有人想到薛明玉一向剑不离身,为何这人却是两手空空,如何却敌?
韩星亦给他凌厉的棍法心神暗凛,提聚魔功,一掌噼出,正中棍端。
‘霍’的响起一声气动交击之音。
杜明心闷哼一声,竟给他硬是震退半步。
四周旁观者无不骇然失色,连不老神仙等亦为之动容,薛明玉为何会比传闻的他厉害了这么多呢?
杜明心的铁棍乃菩提园三宝之一,叫分光棍,非常沉重,竟也被对方的掌劲冲浪半步,可见对方内助修为是如何骇人,手法如何高明。怎知韩星乃魔门继庞斑后,第二个练成种魔大法的人,而且经过多番锤炼,武功比这杜明心高了不是一两级的差距。只是被振退已是韩星手下留情的结果。
只有曾跟韩星有过短暂交手的无想僧才对这‘薛明玉’的实力有个大致的了解。事实上,刚刚无想僧也一直将心神提高到一个极高的警戒,准备随时出手救人。此时见‘薛明玉’分明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心中不由多了几分好感,但亦更加奇怪。
却说那杜明心退而不乱,分光棍化作无数棍影,狂潮般往韩星卷去。
不老神仙等眼力高明者,自然知道他改沉稳为诡变,是想避免和对方硬拼内功,反暗叫可惜,因为菩提园的菩提心法,暗合佛理,以稳守净意为精妙,诡变反背其要旨。
果然韩星精神大振,毫不迟疑,唿唿一连打出几拳,立时劲气漫天,把杜明心连人带棍,罩在惊人的拳动中,还大笑道:“各位八派贤达,这小子便是你们的代表,若输了的话,便要放我这无辜的薛明玉孪生兄弟走。”
众人听得膛目结舌,江湖上竟有这么不要脸的赖皮。
杜明心被攻得左支右拙,不论菩提棍法如何变化,总给对方拳打掌扫,着着封死,吓得改攻为守,极力固守,以待反击之机。
一时棍风拳影,若得人人惊心动魄。
韩星打得兴起,哈哈大笑,把杜明心困在狭小的空间里,任由他的拳掌作弄。
八派上下各人都代杜明心担心,这样下去,杜明心迟早会给对方杀掉。
“飒!”的一声,一把匕首化作白光,偷袭韩星。
韩星看也不看,飞起一脚,踢掉匕首,大喝道:“何人偷袭?”心中暗凛对力的劲道。
有人喝道:“老子就是京城总捕头宋鲲。”
言罢凌空掠至,落在韩星后方。
韩星来到京城后亦曾听过此人名字,暗忖原来你就是宋鲲,一掌噼在杜明心棍头,便把对方震得跟舱跌退十步之外,同时亦夺去杜明心的分光棍,转身往宋鲲望去。
风声四起,七道人影掠入战圈,把韩星围个水不通。其中两个认得的一是冷铁心,一是美妇颜烟如,另外的人有老有嫩,还有一个是道姑。
宋鲲年约五十,面黄睛突,身材瘦削,两鬓太阳穴高高鼓起,左手持着小盾牌,右手提刀,气派不凡。难怪能成为京师捕快的大头儿。他见韩星向他望来,大喝道:“淫贼还不俯首就擒。”
盾牌一扬,长刀照面噼来。
第二个动手的是颜烟如,手中剑毒蛇般往他腰胁刺来,毫不留情。
没有人比她更知“薛明玉”的厉害了,连吃了闽南玉家制造的毒丸,仍像个没事人似的。
其他冷铁心等人见有人动手,气机牵引下,自然而然亦一齐合击韩星。
韩星哈哈一笑,大喝一声:“看我的打狗棒法!”
霎时间,韩星四面八方漫起无数棍影,劲力所至甚广,令人难以抵挡。所有围攻韩星之人,皆中棍弹退。溷乱之中却独独漏了颜烟加,然而就在颜烟加以为有机可乘的时候,韩星手臂一晃,已经将她的剑夹在胁下。
那种诡异无边的棍法,惹得无想僧等亦暗暗称奇。薛明玉不是善使剑法么?怎使得出如此精妙变化反复的高深棒法。
魔种有个特性,越受压力便越能发挥,兼之韩星所使的又是极为精妙的‘打狗棒法’,这两个因素加起来,怎能不教人看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