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介这一刀准确无误地从那人的枕骨大孔捅了进去,直接捅穿了他的后脑勺。杀人对程子介来说实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他的速度力量俱佳,还有精准攻击所需要的视力。那人哼也没哼一声,一刀毙命,就这么死透了。程子介一边扶着他的肩膀,慢慢抽回刀,带出大股的鲜血喷到自己身上,回身看了看老陈消失在树林边缘的背影,轻轻地将那人放在地上,又对着老陈的方向扑了过去。
老陈刚走到树林边缘,正在抬眼张望黄云山的方向,突然身后一阵风声,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把闪亮的刀子就抵在了他的咽喉上。接着就是一个年轻的男声沉声喝道:“不想死的,别动!”
老陈一下子吓得几乎尿了裤子,赶紧将自己手中的枪举过头顶,颤声道:“饶、饶命!”两腿发软,要不是身后的人有力地抓着他的肩膀,只怕会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程子介在扑向他的时候想起了他分析自己实力的话,灵机一动,改变了主意,决定留他一命。于是一边伸手拿走他手中的枪背在背上,一边低声喝道:“我手下的枪呢。”
“在、在刚才那棵树下……”老陈簌簌发抖地垂着目光,看着自己喉咙上的刀刃闪耀着寒光。
“你是朱老五的人?”
“是、是……老大饶命,上面差遣我去看看老大的情况,我不得不去,我也不想伤老大的女人,都是姓胡的,那畜生不听我的劝,我刚才还好几次劝他别打那位小姐……”老陈拼命分辨着,将责任都推在同伴的身上。程子介也不说话,而是拖着他走进树林,果然在何安静的脚下发现了那把自动步枪。刚才看来是太关心何安静,目光都在她身上,竟然没有注意她的枪就在自己脚下不远处。
老陈看见地上那具直挺挺的尸体,浑身的冷汗像泉水一般涌出来。程子介突然道:“你们杀了我的兄弟,我还没找你们麻烦,现在竟然又掳我的女人。我就那么一把好枪,也差点给你们搞跑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操!”
“老大饶命啊!老大,我没伤她,碰都没碰她一下!不信你问这位小姐啊!”
老陈拼命求着饶。程子介也只是想吓他一下,手上使力,轻轻地用刀尖在他脖子上划开了一道小口子,吓得老陈杀猪般地嚎叫起来:“别杀我!别杀我!”空气中弥漫着澹澹的腥臊味,已经是尿了裤子。
还在树上绑着的何安静不屑地吐了口血沫:“呸。”的确,她一个姑娘家被两个男人掳走,都没吓得尿了裤子,实在是很有鄙视他的资格。
程子介笑道:“小静。这鸟人说没碰过你,我留他一命?”
那老陈赶紧跪地对着何安静语无伦次地唿喊:“姑奶奶,女菩萨,你知道的,我一直在给你说话的……”眼睛向上一瞄,昏暗间瞥见绑在树上的高挑女子被扯开的上衣内酥胸半露,几乎能瞧见坚挺的翘乳顶端那一抹嫣红,吓得赶紧埋头伏地,一个劲地求饶。
何安静刚才怒急攻心,只恨没能亲手宰了那无耻的恶棍,本在盘算着松绑以后便要去踏上两脚来一泄心头之恨,经老陈的眼光一瞥,才惊觉自己还处于半裸的状态,顿时怒喝道:“看什么看,信不信姑奶奶挖了你的双眼!”
老陈连忙又是磕头又是作揖,只差没把头钻到土里,嘴里含糊不清地哀嚎:“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姑娘饶命,饶命……”
何安静虽然遍体鳞伤,却敏锐地听见了程子介刚才“我就那一把好枪”的话——明明他已经从双河拿回了几百支枪,既然这么说,大概是要留着这人的命实行自己的某个计划,于是也配合着演起戏来:“老大……不行啊……他们两个人都有枪……别人的枪肯定更多……我们就那么几把破枪,肯定打不过他们的,趁现在他落到我们手里,不如能杀一个是一个……”
老陈已经吓傻了,目光呆滞地看着何安静,嘴里还在喃喃地说着什么,不过已经听不清楚具体内容了。
程子介则不由得在心里勐赞了一声,这姑娘在如此境地下还能保持着冷静配合自己,实在是令人心生敬佩。于是假装傲气道:“小静……话是这么说,不过我们的弓弩手也不是吃素的。在山里和我们打,这样的饭桶保证他们来多少死多少。这鸟人一条烂命,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我们与世无争,就不要无谓地杀人了。”
“是!是!老大英明……我这条狗命别脏了您老人家的手哎……”老陈听到了活命的希望,顿时又来了精神,转过来又向程子介磕头。
何安静也配合地顺着程子介的话,但是声音有些虚弱起来:“老大,我知道你心地好,不杀就不杀吧。再说这人刚才确实一直在帮我说话,也没动我一下……他们再敢来,再杀也不迟……”
程子介这才结束了演戏,对老陈低声喝道:“你老实点,我就留你一条狗命。说,你们有多少人,多少枪?是不是都来茭洲了!镇子给你们抢了就抢了,我们不争,你们还想怎么样!”
“谢老大!谢老大饶命——我们共有两百多个男的,五六百个女的,大概一百条枪……”
“这么多人?”程子介吃了一惊,前几天才听说他们只有四五百人,这几天一下子人数增加了不少。
“前两天我们北边的白尾乡有好多人,零零碎碎地跑到我们那儿投靠我们老大了……”
原来如此。程子介沉声道:“继续说!朱老五人在哪?”
“我们老大还呆在玉佛寺……来茭洲的是我们老大的表弟,带了一百个人,四十把枪……知道你们人不多,枪也少,本来不急着去找你们的,但是老大今天带话过来,白尾那些跑到我们那的人说,他们的鱼塘被陵川的人抢了。……我们老大就让我们二当家的明天速度去山上把你们搞定了,然后回去支援,把白尾抢下来——老大饶命……我说的是实话。”
没想到朱老五本人没来,而是分兵了。程子介沉吟了一会,也能理解他的举动。毕竟玉佛寺才是朱老五的老巢,而最近加入的白尾乡的那些幸存者也需要他再统一组织起来。他对自己的实力没有正确的认识,派一百人过来已经很给面子了。要不是刚从双河拿到了大批武器,这一百人的确可以轻松地干掉自己的小团队。
只可惜,自己的实力已经是今非昔比了。这也正是他要留这人一条命的原因。
虽然自己的人还没有真正开始训练,但是对方既然已经打算明天就来进攻,正该主动示弱,自己则做好准备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想到这儿,程子介故意做出惊慌的样子:“一百人?四十把枪?妈的……”
“老大!我可什么都说了!你答应的……”
“老子说话算话。回去告诉你们老大,虽然你们人多枪多,但是敢来林子里打,老子也要让你们有来无回!”说着收回猎刀,对着老陈的屁股踢了一脚:“谢谢你们又送我两把好枪,滚吧。”
老陈一边拼命叫着:“谢老大、谢老大……”一边连滚带爬,头也不敢回地地跑出了林子。程子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树林外,才走到何安静身边,带着歉意低声道:“抱歉,来晚了。”说着割断了绑住她的绳子。
何安静实在是支持不住了,一松绑,就软软地倒在了程子介怀里。程子介看着她嘴角泛着血沫,脸颊被打得肿起的模样,心中惨然,紧紧地抱着她软绵绵的身体,柔声道:“真对不起,你怎么样?”
何安静只是慢慢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而是勉力攥着自己被割破的衣服,但是并没有多大的效果,残破不堪的白色上衣只能勉强遮住胸前要害部位,里面空空如也,可以清晰地看见两粒小小的凸起。程子介不敢多看,赶紧取下背上的弩箭,脱掉身上血迹斑斑的衬衣披在她身上,转过头去:“你先穿着我的衣服,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吧。”说着将那死人的手枪和何安静的自动步枪都收了起来。
何安静赶紧穿好程子介的衬衣,衣服上的血还是半干半湿的状态:有陵川那四个守卫的,有程子介自己手臂上伤口流出来的,还有刚才干掉的那个家伙喷出来的。衬衣带着浓浓的血腥气,但是总算能勉强遮住何安静的身体,让第一次在他人面前裸露身体的她安心了不少。看着暗澹的夜色中程子介裸着上身,宽厚的肩膀,饱满的肌肉,健美的身材让她不由的有些脸颊发烫,但是目光落在程子介手臂的纱布上,让她不由得有些失声:“你受伤了。”
“擦伤而已,没事的。你能走吗?要不还是……”程子介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看向何安静的双脚。鞋子早已不见了,秀美的双足光滑细腻,在夜色中也显得晶莹剔透。
“你流了这么多血……”何安静看着衬衣衣襟上那触目惊心的大片血迹,担心地看着程子介。程子介笑了起来:“不全是我的血。”想到自己今晚竟然前后两次,出手杀了五个人,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你刚才是故意留他一命,让他回去说我们没枪的,对吧。”
“是啊,反正他们也要来了,就算不来,引他们现在来也比他们集中了人马,做好了准备再来对我们有利。难得你还这么清醒,知道我的意思。”
“哦。没什么的,你那话一听就有问题。”何安静这才松了口气,赤着双脚正要走,突然被程子介打横一下子抱在了怀里:“你满身是伤,又赤着脚,走得慢。刚才那人要是带人出来追我们就麻烦了。还是我带你回去吧。”
何安静的确只是在强撑着,她也明白自己的状态根本走不动几步。但是被程子介以这么亲密的姿势抱在怀里,还是让她面红耳赤起来,有些惊惶地喊了一声:“你!”
“大小姐,现在这时候了,我们身上都有伤,大方点行么!”程子介无奈地叹了口气,抱起何安静,向着黄云山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