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驿馆马场,轮值的十个法斯特士兵也都缩到旁边的耳房,除了战马偶尔发出的喷鼻声,已经是静寂一片。
一道黑影倏然出现在马场边,精光烁烁的鹰眼望着里面。见毫无动静,他大喜地跃进了马场,急速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团事物,开始在里面摸索起来。
突然他的耳边响起了一声咳嗽声。
如此静寂的夜晚,他又在干着十分紧张的工作,这轻微的声响听在耳朵里,真有如是晴天霹雳,不禁浑身一振,急速地一跃三丈,转身戒备地望向后方。
“你在干什么?好像我们没有请你来作午夜的马夫吗?”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材高大壮硕的豪汉,巨眼中神光充足,似乎是对自己的表现比较满意,正十分轻松地看着他。
看到眼前这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没有对自己的笑话有反应,巨汉不禁大眼一瞪,伸出一只蒲扇般的大手。
“拿来!”
先前的男人一愣,眼中现出疑惑的神情问道:“什么东西?”
“就是你手中的东西,让我看看你到底要干什么?”巨汉理所当然地说道,“因为你被我发现了,就该老实坦白!”
可那个男人飞快地将东西往自己的怀中一放,转身就往外逃了。
“什么嘛,这也太没有盗贼的觉悟了吧!”
巨汉喃喃地说了一句话,也纵身跟上了。和他那个巨大的身材截然不同,他的身法甚是轻巧,动作也十分迅捷,如果看在某个身法不高明的男人眼中,也许会让他感到羞愧不已。
那个没有盗贼觉悟的男人却是个极具飞贼的资质,只见他一阵高飞低走,上窜下跳,巧妙地利用周围的地形,片刻之后将身后的那个体积庞大的男人拉开了不少的距离。
“真丢脸!这样下去可不行!”
巨汉嘀咕道:“没办法了,只有那么办了!”
难道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追上前面那个身法比他高明的男人?
巨汉站定脚跟,深吸了一口气,拔出了背后的巨大宝剑,明亮的月光下,特别宽的剑身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各色的纹路,如果仔细看的话,就可以知道这些是形形色色的符文。原来这是一把附着神力的宝剑,只是这么多的法术之符加在一把剑上,倒是极为稀少的,说明了这剑的质地绝非凡品。因为普通的材料根本无法承载住如此之多的法力作用。
“六合的主宰,天空的主人,请应允我衷心的祈求,来到我的身边,伸出您有力的臂膀,带我飞行吧!”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风在这个男人的脚下聚集起来,气流的波动十分的明显,随着旋风的形成,他那个庞大的身子倏然升到半空,在空中急速地飞行起来,迅捷无比地赶上了前面那个男人。
感到自己的耳边响过唿唿的风声,正在庆幸自己比追兵有个好身材,想着回去后要好好地将如此合理的身材保持下去的男人心中勐然间一震。
那个巨汉居然从自己的上面飞过来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错,那个巨汉真的是从上面飞过来的,站在自己面前的巨汉身上的衣衫还在猎猎的飘动。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拥有只有神殿的高级人士才可以学习的飞行术?头上一个大大的问号还没有消失,第二个问号又出现了。
这是传说中的六大神兵,怎么会在这个男人的手中?
“在下左岛近,请问阁下的高姓大名?”
左岛近一只手举着巨大的巨阙剑,恍若铁铸一般的纹丝不动,一阵怒涛般的寒气朝先前的那个男人袭去。
“真是好身手!”受到剑气的压迫,男人也提起了浑身的内劲,毫不示弱地和左岛近对抗,口中道:“你这飞行术是谁传给你的?按照规定,神殿的上八种法术不能传给非神职人员。”
左岛近一愣,“你是神殿的人,不然怎么知道这飞行术的?”
那人重重的哼了一声,“我会好好地去查个明白的!”
将身子一转,阴风倏然而起,澹澹的烟气升起,左岛近踏上一步,刚想发动攻击,却发现眼前的男人已经失去了踪迹。这个男人居然也露了一手让人吃惊的法术。
“阴风隐流术!”
左岛近低唿一声,四下搜查了一番,才心事重重地往回走。
等他出现在马场边的一间草料房时,里面已经有一个浑身罩着一件黑色大袍的人站在其中。用不知名的材料所制的黑色斗篷带着大大的帽子,将整个人完全罩在里面,似乎是连眼睛也看不见。而且那斗篷的黑色十分怪异,好像可以将一切的光线都吸收一样,如果走在黑暗中,绝对有让人看不出来的作用。
“你来迟!”
看到左岛近进来,穿黑色斗篷的人用一种奇异的声线说话。
“我遇到了一个可能是神殿的人!”
“喔,你怎么知道?”斗篷中的人似乎是来了兴趣,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忽然闪出骇人的电芒,如黑夜中爆亮的寒星。
“因为他看出了我的飞行术,还使出了阴风隐流术!”
左岛近用一种沉重的声音回答道,把经过简单说了一次。
“我知道了,他是大司神的弟子,原来他也牵涉到里面去了!”
斗篷中的人露出了一种兴奋的声音,但很快就平静下来。
“你现在觉得他怎么样?”
“很有器量!虽然他的才能不是很高,但是他的器量足以容得下……”
左岛近知道斗篷里的人在说什么,他用十分严肃的态度回答,但没有说完,因为他也知道下面的话,斗篷里的人会明白。
“居然能得到你这么高的评价!看来我的选择没有错。”斗篷里的人颇感意外的说道。
“但还要继续观察,看他是不是真的会成气候。”左岛近依然如故地说道。
“好的,这样的开始我已经很满意了!”
黑袍飘动,斗篷男人倏然消失在左岛近的视线里。左岛近默然站立,半晌之后才悄然离开了屋子。
※ ※ ※
“真的吗?”
叶天龙停下了在丽蝶诱人的娇躯上游走的大手,失声问道。
极度满足的丽蝶像一只饱食的猫一样蜷在他的怀中,小手抚摸着身下雄健的身躯,用一种慵懒满足的语气说道。
“大姐让我告诉你,帕里的人要在附近伏击你,她派出的探子已经将确实的情报弄来了。而这个城主最为可恶,和许多的势力都有着不明不白的关系,所以你千万要提防这个家伙。还有,三太子也在暗中寻找机会毁了你!只是他的行动不详,你自己多加小心。”
“凤舞还说什么来着?”叶天龙急切地问道。
“没有了,大姐她只有交待了一句话:小心谨慎!她对你可是很相信呢!”
“对了,”叶天龙突然道,“现在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丽蝶道:“大湖地区已经完全被大姐掌握了,现在大姐正准备发动一次攻击,要将亚素的天狼关夺下,要不然这次她是就自己来了。”
叶天龙一愣,问道:“凤舞为什么要进攻天狼关?”
丽蝶听他这么一问,精神一振道:“你不知道天狼关对亚素的意义吗?”
叶天龙虚心地答道:“这个我从来没有了解过。”
丽蝶眼中闪过敬佩的神色,看着他说道:“天狼关是亚素通往大湖地区的唯一关隘,地势极为险要。如果不把天狼关夺下来,等于在大湖地区的腰上开着一道门,亚素的贼子们可以随时从那里下来攻击我们。所以大姐准备乘亚素国内势力正在重新形成之时,偷袭天狼关,将这道门的开关掌握在自己手中,保证大湖地区的安全。”
“不过刚刚打完天风战役,再进行这次战役不是太急促了些?”叶天龙不解地问道。
“这正是大姐的厉害之处!”丽蝶用敬佩的语气续道,“大家都认为不该发动这次攻势,等休整一段时间后再打。但攻打象天狼关这样地势险要的关隘,如果不是出其不意地偷袭,伤亡必定会很大的,只有在他们认为不可能的时候,才会有机可乘。”
说到这里,她从叶天龙的身上坐起来,双目闪闪发光地说道:“你知道吗,这次我带兵出来,一个是护送武安的使团,另外一个使命就是绕道禹州,从天狼关的侧翼突袭。”
叶天龙一惊,急道:“就你现在手下这点兵马,不会太少?”
感到他的关心,丽蝶低头深吻了他的脸颊,然后轻声道:“放心,兵不在多,在于精,在恰当的时机发动突袭,人多了反而容易惊动敌人。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大姐的能力。”
叶天龙伸手抚摸着她嫩滑温润的粉颊,柔声道:“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千万要小心啊!”
丽蝶无声地将他紧紧抱住,献上了深深的热吻。
※ ※ ※
离开禹州城时,黎明刚刚笼罩大地,大地上一片清新而又宁静,清纱似的薄雾还没散尽。
马蹄声敲碎了静谧的清晨,叶天龙和丽蝶的两队人马在禹州城外分道扬镳,踏上了各自的路途。
看着神采飞扬的丽蝶俏脸上流露出来的一丝依依不舍,叶天龙感到既欣慰又心疼。这时晨间第一缕煦暖的阳光正照在丽蝶明艳的粉脸上,益发增添了她的迷人风韵,想到这样的美女对自己的深情,这让他又感到无比的骄傲。
直到丽蝶的部队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叶天龙才下令全队启程。
玉珠靠近了他,在他的身边低声报告了李起从昨天起失踪的事情,叶天龙眼睛一亮,望着她道:“那么说来,他是去和帕里的人碰面了。从现在起,大家要小心帕里的偷袭了。”身边的众人皆领会地点点头,同时看了看在前方不远处的的邱维。
虽然叶天龙连连推辞,但邱新仍然还是派了他的得力家将邱维带着二千骑兵护送他们离开禹州,这让叶天龙他们也感到有些不安。
风平浪静的三天后,叶天龙他们到了禹州的边界。
终于要行出邱新的地盘了,叶天龙不由暗中松了一口气。
这三天来,叶天龙可是担了不少的心,既要防备邱新派来护送使团的军队在暗中捣鬼,又要提防帕里的人马来偷袭。
根据于凤舞的消息,帕里潜入法斯特的一千多人是假扮成盗贼的模样,在一个叫麻布里的好手带领下,准备在路上袭击使团,所以让叶天龙最感头疼的是如果帕里的人马在邱新的辖地袭击自己,加上有邱新的军队在背后扯后腿,肯定是凶多吉少。
现在好了,明天就可以去掉一个包袱,专心应付来自帕里的偷袭。
次日清早,晨曦微露,邱维前来向叶天龙辞别。
邱维道:“万骑大人,末将的行程到此为止了,翻过眼前的墨台山,就不是我家大人的管辖之地。”
叶天龙含笑道:“这一路多蒙邱将军的大力相助,在下实在感激。”
邱维连忙拱手道:“大人过奖了!”然后他指着前面的官道,“这一条路一直下去,宽敞平缓,半天工夫便可到山前镇。”
叶天龙微微一笑,说道:“邱将军对这一带非常熟悉吧?”
邱维眼神微动,大笑道:“哪里,末将也只来过几次,略知一二。”
叶天龙看在眼中,心中不禁一动,他漫不经心地指着官道的一条岔路问道:“不知这条道是通往哪里的?”
邱维似乎是被吓了一跳,略带不安地说道:“末将从来没有走过,所以不是很清楚,据说是直通高阳州的捷径。”
叶天龙冷冷一笑,还没有说话,一旁的索冲忍不住道:“邱将军怎么会不知道呢?这条道比官道要近上三分之一的路程,当年禹州争夺战时,法斯特军就是从此杀出的。将军在禹州如何不知此段历史?”
邱维强笑着说道:“索将军好厉害的记忆啊!末将只知道这一条道路崎岖不平,颇为凶险,极少有人走这条捷径的。”
说到这里,他突然吃惊地问叶天龙道:“大人不是要走这条路吧?那可不行!”
叶天龙反问道:“这条路可以近许多,为何不行?”
邱维急促地说道:“大人有所不知,这路上可能有盗贼出没,如果惊吓了武安的贵宾,那可是大大的不妥。”
叶天龙在心中冷笑:“你可说出实话了,那盗贼不是在这条路上,而是在官道处等候我们吧!”
他现在有些明白邱新的打算了,不在他的领地禹州动手,是怕连累他自己。从邱维的举动来看,官道前头肯定有一个陷阱埋伏着,等自己一行人落入其中。
心思急转,叶天龙笑着对邱维道:“多谢将军提醒,我本来还想抄捷径的,既然如此,我们还是走官道的好。”
邱维的眼中闪过一丝细微的慌乱,虽然他很快就镇定下来,但对他留心万分的叶天龙还是注意到这个奇怪的地方。
邱维欣喜道:“大人从善如流,末将十分佩服!”
和邱维他们分手后,叶天龙率领人马沿官道行了几里,
索冲在他身边不解地问道:“大人,我们明知其中有鬼,为何还要走这条路?”
叶天龙微微一笑道:“先做个样子给他们看看,好让他们安心在我们的前面等我们一头撞进去。”
左岛近从后面赶上来道:“大人,他们一直目送我们消失在官道才离开!”
叶天龙满意地说道:“好,现在我们可以改变方向了!”
由索冲在前面开路,大队人马走上了那条小路。
发现路线改变了,走在队伍中间的武安使团不禁一愣,朱德钧和唐镌互打眼色,策马上前。
唐镌问道:“大人为什么要改变议定的路线?”
叶天龙盯着他那俊美的脸蛋,道:“唐大人有所不知,因为前面有从帕里来的家伙要伏击我们,所以才要如此改道的。”
感受到他眼中怪异的神色,唐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悦地说道:“将军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的?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叶天龙深深地望着他,说道:“相信我,这消息绝对可靠!”
朱德钧在一旁冷冷道:“没有想到强大的法斯特帝国也会让帕里的贼人溷进来,看来你们的防线有反思的必要啊!”
叶天龙双手一摊,道:“那不是我要伤脑筋的事,现在只要把你们安全送到艾司尼亚,我就万事大吉了。”
“那将军有没有把握呢?”唐镌微微眯着眼睛问道,“能偷偷越过边境,而且又得到了禹州城主的协助,帕里的来人不好对付啊!”
唐镌这个不经意的动作,带着一种特别的风味,让在一旁柳琴儿和玉珠都有些心仪,真不愧是一等一的美男子,一举一动都很有动人的魅力。
但叶天龙却是不怎么想的,他想到的是唐镌可怕的头脑,居然从一点点的情报中看出其中的关联。自己不过是这么行动一下,他能马上猜出自己是在避开禹州的耳目,心思的慎密让他心惊。
这些想法在他的脑子里是一闪而过,让场中众人大为吃惊的事马上发生了。
叶天龙突然脸含怪异的笑容,策马驰到唐镌的身边,伸手一把拉住他的双手,柔声说道:“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
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侧目,柳琴儿和玉珠更是瞪大了眼睛,直怀疑他的脑筋有什么问题了?
唐镌先是一愣,然后怒气冲冲地收回自己的手,往地上啐了一口,拿出丝巾连忙擦自己的手,二话不说就打马走了。
朱德钧却是不怀好意地望着叶天龙道:“真没想到,叶大人还有这种爱好,可惜,可惜啊!”他看了看脸色铁青的柳琴儿和玉珠,哈哈大笑地扬长而去。
左岛近更是摸不着头脑,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怎么啦,突然间来了这一手,平日里根本就没有看出来?难道自己真的是眼睛瞎了不成?
可是最应该感到尴尬的当事人却是毫无反应,只是耸了耸自己的肩膀,望着唐镌的背影轻轻吹了一声口哨。
看到用极其陌生的眼光看着自己,叶天龙笑了笑,策马到了柳琴儿的身边,刚想说话,柳琴儿已经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你什么也别说,怎么会这个样子的?我,我……”
她的眼圈一红,赌气转过身去。再看看玉珠也是一副惊骇不已的样子,叶天龙不禁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飞身到了柳琴儿的马背上,伸手揽住她的纤腰。
“你干什么?给我下去!我不想看到你!”
柳琴儿怒气冲冲地说道,奋力扭动娇躯。
叶天龙并不理会她的动作,用力抱住她的纤腰,在她小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什么?”
柳琴儿转首愣愣地看着他。
叶天龙含笑在她的耳边继续轻声细语地说着。随着他的话语,柳琴儿的脸色渐渐地放缓下来,到最后竟然露出了笑容。
“你这样做真吓人!果然是个大坏蛋!”
她口中这样说着,可是行动却是完全反过来,娇躯软偎进了被称为坏蛋的男人怀中,一脸的羞笑,眼中还闪着好玩的神情。
“你真是个……”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直是低低地笑着,早先的怒气早已跑到了九霄云外。
玉珠在一旁是看得满头雾水,柳琴儿的变化也太快了,这个男人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叶天龙从柳琴儿的身后一跃而起,回到了自己的马上,对柳琴儿道:“你和玉珠讲一下,不过记住要保守秘密!”
柳琴儿娇嗔道:“知道了,我的老爷!”她拉过玉珠的手,开始在她的耳边嘀咕起来,玉珠也很快就改变了神色,含笑地望着叶天龙。
叶天龙向玉珠打了个神气的眼色,然后伸手拍了拍对眼前的状况迷惑不解的左岛近。
“我们走吧!”
左岛近摇摇头,他越来越不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了。在这个世代中,喜欢男色的人是大有人在,在上层人士中,甚至有些还把这看作比女色更为高级的享受,可这个男人平日的表现不像这种人。
更奇怪的是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两个怒火中烧的绝色美女摆平了,要知道凭柳琴儿的身份相貌,何必要和有异常嗜好的男人有染呢?她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爱人有这种嗜好呢?
想不通,他真的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