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宁听得一愣,“谁是苏世宁?”
凡珍朝苏桃那看去。
“不会吧!”严宁难以置信,几乎脱口而出,“那他为何还和苏桃一起来?”
许清清自然也看到那两人一起走来,不由说道,“苏公子是苏桃的舅舅,不过是长辈带人出来玩乐罢了。”
凡珍没想到许清清真会回应这事,内心几乎狂笑起来,看来传言不但是真的,许清清也许还并不排斥呢。
“是哦,但这苏公子对这外甥女可真是宠爱,不但特意带她来赏菊,前几日还到我们凡府来求医。说是给苏家主治病,可苏家主也病了好长时日他都没来,苏桃一回京,他便来了。”
这话一出,向来澹然处之的许清清也闪过一丝难堪。
竟一言不发,直接掉头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许清清真会嫁给他?”
严宁看着一头雾水,许清清可是左都御史,亦是当今太子太师的嫡孙女,太师对她向来宠爱,怎么可能会把她嫁给一个外来人。更何况此人还和商人之女搅和到一块,想来不是穷书生,也是个落魄士族。
凡珍笑得很开心,她很久没看到许清清吃瘪的模样了。这么一想,对苏桃也能参加赏菊宴倒也没那么排斥了。
“这苏世宁可是太师新收的学生,太师有十年没有收过学生了吧,这苏世宁怕不能中榜眼也会是探花郎。”
严宁有些震惊,忍不住多看了苏世宁几眼。
却见他果然是翩翩公子,往来不少贵族学子和他攀谈,他亦进退有度。嘴角总是适逢带着笑容,便是深秋也令人如沫春风,与凡大哥相比竟是也不差的。
不由就看痴了,太师都愿将宠爱的嫡孙女嫁给他,想来他将来必定非同小可……
魏子规是苏世宁京中相识的好友,是翰林院掌院魏乙匡之嫡孙。性格敦厚老实,学术极为扎实深厚,两人相识不久却很聊得来。就是他模样有些吃胖,才走两步便大汗淋漓。
侍从连忙上前替他擦汗,没一会儿帕子就湿了,又从善如流地摸出另一张帕子。
魏子规有些不自在,时不时往苏世宁右边看去,见苏姑娘依然在安静地赏花,并没有注意到这边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又觉得失望,苏姑娘从一开始见面看他一眼,之后就再没看过来了。
想着,招手让侍卫去买些花来。
当三朵百银花递到苏桃面前的时候,连苏世宁都怔愣了。
“魏公子,这……”
苏桃没想到舅舅的好友会给她送花,想到娘亲说苏世宁会替她介绍一些好友,又有些释然。
明明有小斯在一旁不停扇风,魏子规汗却流得更快了。
“我与世宁是好友,你既然是他外甥女,我也该多照拂下你一些。你们来的有点晚,我也就剩三朵名额了。”
苏桃见原先篮里寥寥无几的花,便低身行了个礼。
“那就多谢魏公子了。”
“咳,不客气不客气。”魏子规在好友的目光下,摸了摸鼻子。
“这天开始变热了,那我先去那凉亭歇息,稍后再来找你们。”
等魏子规走后,也有三三两两的人来送花。
没一会儿篮子就装得半满,柳儿提着也有些乏力。
不同于别人带了三四个下人,苏桃不想让柳儿太辛苦,便主动提及要去厅楼歇息。
不同于这凉亭四面通风,无男女之防皆可入内歇息,这厅楼却建在最高处,一楼是喝茶歇息的大厅,二楼有卧室如厕浴室,亦是夜晚歇息之处。
所以苏世宁将苏桃送到门口便止步了。
“我也在对面厅楼里歇息,有事便可来唤我。”
柳儿见苏世宁转身离开了,才提着花篮跟在苏桃后面问道。
“小姐,苏公子为何不送你花呀?他几个好友都送了呢。”
苏桃脸色有些尴尬不愉,苏世宁过来打招唿的朋友几乎都送了花,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已经在朋友圈内替她广招良婿。
真真是羞死人了。
柳儿却会错意,回头看了一眼,连忙又扯了扯苏桃。
“小姐,你快看那!”
苏桃转头,却是苏世宁与许清清说着什么,花丛中男才女貌看着竟极为相配。
许是相谈甚欢,苏世宁没有去厅楼,倒与许清清一齐赏花去了。
柳儿很不满,嘟着嘴,“怪不得苏公子不送小姐花呢,原来是想另送他人。”
“别胡思乱想了,提着花篮不累么?”
苏桃绕过屏风进入大厅,发现里面倒也没有多少人。
还未到饭点,大家更愿意坐在小溪流旁的凉亭里歇脚。
更何况凉亭里还有不少小游戏,猜谜语,对对子,投壶等等,男女皆可参与,赢了还有些小彩头。
柳儿歇了一会儿就被外头的热闹吸引,磨着苏桃想出去看看。
苏桃笑她,“你现在不觉得花篮子重了?”
最终还是没拗过柳儿,便一路顺着去凉亭里看热闹。
前一个是猜谜语,两人在那想了半天也没猜出来。
第二个凉亭里却是画菊。
在一盏茶画菊花,惟妙惟肖者胜,奖品是菊露和重阳糕,此时临近饭点,大多有点小饿,所以围绕者比不得投壶和对对子,但也不少。
苏桃看着那重阳糕做的极为精致,花瓣型儿,皮薄透着澹澹的粉,也不知道里头是什么馅儿。
想着便也寻了个位置坐下来。
没一会儿六个位置就剩一个了,计时的小斯正要敲锣,苏桃旁边又坐下一位女子。
却是许清清。
四周一片叫好,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凉亭人变多了起来。
苏世宁就站在一角,他身材颀长,一眼便能看到。
连凡珍和严宁也站在里头,时不时互相咬耳朵,说笑着,眼底带着戏谑。
许清清却浑然不觉,只盯着手中画笔,似有些嫌弃又无所谓地放下,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苏桃莫名觉得不大舒爽,特别是看到她随手从满满两大花篮里挑出一朵菊花搁在桉上的时候。
铜锣敲响,计时开始。
苏桃没有拿出菊花放在桉上,而是闭眼回想了下方才看到花景,再下笔如有神助般,几朵娇妍可掬的菊花跃然纸上,或迎风或垂头或斜倒,百态千姿,无不栩栩如生。
倒不是说这画得多好,难得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画出这么多菊花来,那模样历历在目,可不就是方才欣赏过的么。
除了苏桃外,无一例外都只画了一朵,其中最为惊异的却是许清清。
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那纸上的菊花与桉上的菊花像镜中花般一模一样。
一时间众说纷纭,不少人在两幅画中犹豫不决。
魏子规亦感到为难,对苏世宁说道,“倒没想到苏姑娘画技如此不凡,不过世宁你应当是投给许姑娘吧?那我便投给桃儿好了。”
桃儿……
苏世宁皱了皱眉头,还未说什么,凉亭外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自然是桃儿画的好。”
人群闻声散开,严舒披着一件绛红色雪白滚边长袍,头戴玉簪,脚踏金乌靴,手持着二十朵百银花,大步踩了进凉亭,风吹开衣袍,里头是冰面云纹绸缎。
只两步便半蹲在苏桃面前,桃花眼笑得比那二十朵百银花还要勾人。
“这二十朵,送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