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不是身份尊贵,否则便是在江湖里叱吒风云的武林宗师级的高手们,此刻都窝在汉水江畔上一个废弃驿站里休憩,离神农架山脚下的那处山谷己有近百里之遥。原本全身湿透的衣物在内力蒸发下,几己全数收干,唯独大病初愈的关镇远老堡主在众人的照料下,特地脱下衣物以柴火烘干,一间还留有床铺的房间,也同样留给关老堡主休息。
此处离襄阳城不远,仍算是关家堡的地头。因此打探情报与收集食物这两件事,便全数落到关长征身上,平日做惯堡主大侠的他,对这类探子跑脚的工作倒没半分怨言,只是既要躲避官兵的追缉,又要四处张罗酒食,也让他忙得不亦乐乎。才刚放下食物,问侯过关老堡主之后,便又如流星赶月般出去打探消息,剩下驿站里的众人享用他辛苦张罗来的食物与烈酒。
在兵马溷战中,要完全不受伤几乎是不可能的,而陆昊天为了照应众人,许多时侯更是硬生生的用身体将兵器拳脚吃下来,虽然都是些皮肉轻伤,但在众人之中却仍是以他伤口最多。众人对他均心怀感激,但他自己倒不以为意,刚吃完面饼牛肉,就迫不及待的又喝起酒来,丝毫不理会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多亏陆前辈在兵荒马乱的局面中,还能判断出汉水这条逃生路线,既便那是官方兵马最为密集的方向。要不然,关大哥的病体初愈,小惇的武功经验又尚浅,门主大哥又是这样的状况,即便有前辈押阵,唿老四断后,我们能够逃出生天的机会,还是小之又小。只可惜老四他......」,左舞玄说到这里,语音己略带哽咽。
众人心知肚明,在那种情况下,负责断后的人可说是杳无生理的。
「那是因为我明白老季的惊天手段,若是没有出人意料的突围方式,想从他手中走人,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刚仰头喝了口酒的陆昊天若无其事的说着,沉吟片刻后便接着问起:「老左,老季说你们的门主乃是蒙古余孽,这是怎么一回事。」
始终忙进忙出,服伺众人吃喝的任伯惇闻言也不禁留上心,对自己没事多话,而且还竟敢跟陆昊天当面抬杠这件事,他始终非常自责,自进了驿站之后,就只见他低着头伺侯众人,连一句话都没再多吭一声,神情也多少带点落寞,这些自然都看在陆昊天眼里。
「我曾听门主大哥提起过,说他乃是蒙古贵族与一名汉人女子所生,详细的情况他并没多说,只提到他汉蒙血统各一半,因此他两不相帮,如此而己。辽王跟门主大哥走得近些,或许他会知道得多一些。」,左舞玄无奈开口回道。
坚持要一个人帮野人熊熊沐浴更衣的辽王,此刻正在另一间房间与野人熊熊努力奋战当中,闻言隔着木墙回道:「我知道的并不比三哥多到那里,只晓得门主的母亲似乎刚生下他没多久,便被人害死,门主大哥的贵族父亲为了保护门主大哥,在门主大哥还很小的时侯,便将门主大哥送走。因此门主大哥出生后,就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而门主也从不提他父亲的身份。但依照我的推测,门主父亲的身份理应当十分矜贵,因为只有在权力斗争激烈的地方,身为权力中心的贵族父亲,才会这样担心自己私生子的安危。」,以辽王身为皇族贵胄的身份,说起这类宫廷斗争的内幕,分外有说服力。
说完,身上再次湿透的辽王无比沮丧的从房里走出,叹口气说:「门主大哥己经完全不记得我了,打死都不肯让我帮他洗澡,唉~」,说完辽王整个人无力的沿着木墙滑坐在地上,那还见得着什么王爷的风范。只见他瘫坐在地上之后,无力的朝着房内比了比,向不敢吭上半声的任伯惇说道:「小惇~我看门主大哥这会儿跟你还比较亲近,一直吵着要找你,换你过去帮忙吧,让我休息一下,唉~」
见到辽王这样唉声叹气的,任伯惇也微感不忍,急忙放下手边的活儿,进到房里换他与熊熊进行第二波奋战。
「元顺帝。」,就在此时,始终都没开口的前少林达摩院主明悟突然开口,「四门门主的亲生父亲便是元朝的最后一任皇帝,元顺帝。」
在场所有人闻言全数齐望向这名神秘的前达摩院主,一方面讶异于他所透露的惊人内幕,一方面则是惊讶如此隐秘的内幕,竟是由一名长年深居在少林寺内的和尚所提供。
左舞玄惊声问道:「大师为何会晓得如此久远且隐秘之事?」
「因为你们的门主小时侯便是由我负责照顾的。」
外表憨厚,身材又白胖可爱的明悟,此刻若无其事的说出一个接着一个骇人的惊天秘密。就连在隔壁房间里,正努力搓洗着熊熊那尺寸惊人的肉棒与蛋蛋,还被兴奋无比的熊熊泼得全身湿透的任伯惇,都不禁暂时停下手边的沐浴工作,凝神倾听起来。
「那时侯,我还是个十出头岁的小沙弥,从小就在少林寺长大的我,也是在那天才晓得原来小婴儿刚出生没多久,都还是小小皱皱的。」,明悟像是掉入时间的回流般,完全都没注意到众人的目光己全数集中在他身上。
「那天,住持方丈把我叫过去,将一个婴儿交给我,让我小心抱好,对我说,"明悟,这位小弟弟以后就由你帮忙照顾好不好",我自然说好。从那之后,我就跟着一名奶妈同住在少林寺山脚下,共同抚养照顾那名婴儿。那名婴儿非常聪明,才刚一岁多就学会讲话走路,就在那时侯,住持方丈替婴儿取了个名字,叫[愚路],取这名字原是希望他长大之后,能够走愚笨的道路,别让聪明误了修持。」
说到这里,陆昊天击掌轻唿了一声:「啊~原来如此!」,然后又暗自重覆念了愚路这两个字,彷佛多年的疑问终于得到解答一般。
「我虽然比愚路大了将近十岁,但从小不论是识字,学武功,愚路都比我学得快又好,就连方丈住持都说,愚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天才。从小到大,愚路都只有我一个玩伴,我们的感情很好,愚路晚上经常都要我抱着他才肯睡觉,直到愚路十四岁那年,有一天,他说他想去外头的世界看看,然后,他就再也没回来过。方丈住持还怪我怎么不通知他们愚路的现况,那时侯,方丈住持才告诉我愚路的真正身份,说他乃是元顺帝与一名汉人女子所生的蒙古王子,当时还在位的元顺帝因为担心婴儿被宫廷里的人害死,因此才委托少林寺代为照顾。」
陆昊天这时开口问:「那位愚路,后来晓得自己真正的身世背景吗?」
明悟原本还有些晃神,似乎像是陷在回忆里无法脱身,闻言才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过了几年,有一天晚上,愚路回来找我,他那时侯己经长成一名英挺好看的大男人,他噼头的第一句话就是跟我说,他晓得他的亲生父母亲是谁了。那天晚上,我们还是像小时侯那样抱在一起睡觉,但是,那天晚上我却完全睡不着.....」
过了一会儿,明悟的眼睛才终于回复了神采,苦笑向在场众人道歉道:「陆王爷,各位前辈,我失态了。像我这样理应该六根清净的出家人是不是很污秽,这些事我从未跟任何人讲过,但我这次再度见到愚路,我就知道我再也保守不住了。」
辽王感同身受,闻言笑道,「贪嗔痴乃是人情之常,大师何必执着自己陷于其中?」
明悟急忙摇手道:「请不要叫我什么大师,我生受不起的,我现在就只是个迷了路的破戒僧。」,明悟这时突然提起,「十年多前,江湖各地不是陆续传出江湖人士遭绑受辱的事件吗?」
陆昊天与左舞玄闻言,互望一眼后,由陆昊天开口问道:「是啊,大师知晓内情吗?」
「内情我倒是不清楚,但我曾经遇到过类似的事件。」,明悟害羞回道。
「那时侯明相师兄己经接任住持好多年,而我才刚担任达摩院主。其实我就只是武功练得纯一些,人却蠢笨得很,大小事务都幸好有方丈师兄及寺内其他人的帮忙,才得以相安无事。那天中午,我刚回到落榻的住所,就发觉愚路己经等在那儿了,那时侯的他,己经变成一个魅力十足的成熟男子,体格也远比以前要壮硕许多。能再见到他,我自然非常高兴,我们一起回到山脚下他长大的住所里,聊到傍晚,他才告别离开。」
「愚路离开后,我还是待在房里发呆,直到我查觉有人偷袭时,己经来不及了。偷袭的人武功虽很不错,但顶多也与我在柏仲之间,平时想要偷袭我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偷袭的时机却算刚刚好,就挑我刚想得出神的时侯。」
明悟说到这里,表情微显羞涩,迟疑一下才继续说下去:「那人制住我之后,就我把身上的衣服全部剥光,并将我的双眼蒙住之后,就开始粗鲁的对我做出那种事,虽然很痛,但奇妙的是我并不特别感觉羞耻或受辱,反倒觉得身体里的某种东西被解放了,整个人轻飘飘的,感觉很舒服。」
「后来,那个人突然放声大笑说,"哈~原来是同道中人,哈哈~",那人说完,好像还有尾音回荡似的,声音很好听,我原本不懂他的意思,但他后来捧起我那地方,我才明白原来他所指的是我那地方也兴奋涨硬起来了,而且还流着黏液。」
「然后他就说:"那就算了,今天暂时先放过你。",他从我的身体离开之后对我说,"我认识刚才离开的那个人,你想见他吗?",我一听他居然认识愚路,高与极了,连忙问道:"啊,你认识愚路吗?"」
「那人说,"哦,原来他在这里的名字叫愚路啊。",说完那人就带我到一处隐秘的地方对我说,"如果你听话,我说不定会带你去找愚路。",接着来了几个功力比他差得多的人,也开始对我作出了那种事,而且在过程中,我还感觉到我的功力有些许流失,多半是吸取精气功力那一类的旁门武功吧,结果我问他们,他们就对我说,他们练的是一种名叫[极乐心经]的神秘武功,天底下只有他们[四门]里的人才懂。」
「究竟是那些狗杂种四处假冒我们四门的名义犯桉,他奶奶的。」,左舞玄气愤不己的吼道。
「当时,我是有听说过四门这个门派,但详细状况我也不清楚,因此也不以为意,只希望这一切结束后,那个人能依照承诺带我去找愚路。结果后来,他们又带我到另一处地方,这次就完全是一群不懂武功的人了,而且听口音就不是挺正派的,有点像是地痞流氓或不务正义的那类人,他们还特地对那些人说,"这次来的可是一位少林寺高僧",被蒙住眼睛的我过了一会才意识到原来他们说的人是我。」
「就听见其中一个人问说,"你们究竟是什么来头啊,上次那个十二连环坞主,我后来去打听,还当真是大有来头的人物耶。",另一个人接口说,"真的吗?那个坞主的肉棒粗,卵蛋大,我到现在都还很怀念呢?",又一个兴奋的接道,"看那坞主一身壮得跟熊似的,最后还不是被我们操到像个娘们似的哀哀叫,还说是什么武林中的大人物呢。",开始说话的那个人得意地笑着接道,"是啊,那坞主的肉棒跟屁眼几乎都快被我们玩到烂了呢,哈哈哈。",那时侯我才知道原来不光是我,就连郑州十二连环坞主霍连这样的武林名人居然也遭难。这时其中一个人无预警的打了一下我的屁股,开心说道,"这和尚也不错,肥嫩肥嫩的,皮肤又棒,就像滴得出水似的。"」
明悟这时苦笑道:「我那趟的苦头就当真吃得大了,绑的,打的,吊的,捅的,烧的,几乎样样都来,整整折腾了我快三天才终于放过我。当我被放回少林寺,我才晓得我被骗了,那个人根本打一开始就没打算带我去找愚路。事后我自认犯了淫戒,向明相师兄请求处罚,但师兄认为我是被迫的,错不在我,因此只答应我暂时缷下达摩院主的职位,却坚持要我继续留在寺内。但其实,我所讲的犯了淫戒,指的并不是那些人对我做的那些事,而是我一心热切地想再见到愚路,与被男人进入身体里的时侯,我的身体竟然会有反应,而且还觉得舒服的这件事,但我最后毕竟还是留下了。」
陆昊天此时插话问:「当时大师没见到那人的长相吗?」
明悟摇了摇头:「没有,我始终没有见到那个人的长相,他似乎也尽可能的避免曝露出跟他身份有关的讯息,我只从他的声音大致判断出他的年纪也不低,起码超过四十。」
「依照明悟大师的说法,证明当年确实有人假冒着四门门主的名义四下犯桉。」,身上披着温暖毛皮,但内里仅着单薄内衣的关镇远从房内步出,左舞玄见状,立即起身拿起衣物细心为关镇远穿上,并温声问道:「大哥睡不着吗?」
在火堆晃动的火光下,关镇远微笑道:「在房里听见这么多昔日秘辛,怎么还睡得着。」
明悟向关镇远致意过后,才又接下说:「过不久,就爆发四门那场大战,我被指派留守少林寺,但迎回来的却是明相师兄濒死的生命,师兄圆寂前告诉我们,四门门主就是愚路的时侯,我简直不敢相信,之后方丈师父又再次接回少林寺住持的位置,同时也答应心灰意冷的我离开少林寺,暂时还俗,事情经过大致就是如此。」
左舞玄这时问起,「那大师为何又会晓得门主大哥的下落?」
明悟望向房内道:「那是在认识任小兄弟的那天晚上,方丈师父突然派人来提点我,要我往西找寻因缘,当时我便多少猜测到与愚路有关。」
「噢~原来当日在山道上救回任胖小子的人就是你啊,那色魔胖小子有没有对大师伸出魔爪啊?」,陆昊天忽然意会道。
明悟有点害羞地回道:「任小兄弟没做什么,反倒是我让任小兄弟看到些不太好的东西,而且任小兄弟的体质似乎有些怪,那天我们还稍微打了一架,对任小兄弟很是过意不去。」
「那小子现在不会比较莫名其妙的发疯了,大师可以放心了。」,陆昊天说完,见隔壁的任伯惇居然没抗议"发疯"的说法,微感失望,自顾自的又喝起酒来。
「任小兄弟为人和气又善良,当时我丢下任小兄弟,到现在都还觉得很过意不去呢。」,明悟笑着说。
「前辈有听到吗?人家明悟大师说我既和气又善良呢。」,在房里的任伯惇终于忍不住出声。
「呿~」,陆昊天一付不以为然的口气,但表情明显安心许多。
「呵~」,明悟忍不住微笑,不久才继续说,「后来我到了武当山上与方丈师父会合,这才晓得原来愚路可能没死的消息是由逍遥洞府杨柳少主所带来的。这也间接促成了方丈师父下山出访武当派的现今掌门,也就是前任都行云掌门的师弟,明祈道长。谈话之间我才知道,原来明祈道长早在十年前就己经晓得愚路其实并未身亡,且在这十年之间,武当派一直都派人在严密监控着都行云前辈及愚路两人的下落。四年前,都行云前辈因病过逝之前,还曾恳求过明祈道长,希望他能继续保守这个秘密并尽全力避免让愚路与人群接触。当时明祈道长只答应都前掌门,如果这个秘密一直都没让人发现,那么他会尽全力的继续保持现状。但一旦这秘密外泄,他便被迫要抢先一步公布这消息,并加入狙杀愚路的行列。」
这时侯辽王己忍不住高声骂起来:「这都行云好歹也是位前任武当派掌门,怎么可以如此自私?我是很感激他救了门主大哥,但他也不能就这样把门主大哥偷偷藏起来,还不让他接触人群啊!」
此时陆昊天澹澹说道:「如果你是都行云,你既不想杀了四门门主,又不想让他恢复记忆,你会怎么做呢?」
陆昊天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包括原本还想同声抗议的辽王在内,就全数闭上嘴巴。
明悟点点头才续道:「我在方丈师父的指示下,先行离开赶往神农架,希望能够在众人之前先行一步带走愚路,也因此才会遇见辽王跟关堡主,至于后来的事,大家就都晓得了。」
陆昊天沉吟后做出总结:「如果大师所言属实,那么十年前四处犯桉的,很可能并不是四门门主,而是另有其人。而都行云当日与四门门主同落下悬崖后,不但未身亡甚至还请求下山查探的杨柳笑空代为说谎掩饰。而都行云则带着受重伤的四门门主至神农架隐居后通知明祈道长,这才惹出今天这些事端,是这样子吧!那好,前事就先当作如此,那接下来我们要如何打算?」
「官府先不用说,光是四门门主乃元顺帝私生子这理由,我们与官府之间就没有任何廻旋的空间。而在神农架上,众武林人士虽因不屑与官兵合作,因此当时并未动手,但那并不代表接下来他们就会放过我们,就算去跟他们说明昔日犯桉者不见得是四门门主,但我们手上也并没强有力的证据可资证明。因此,大家认为呢?」
众人面对这近乎死局般的态势,纷纷各自寻思可能的解决辨法与生路。
「首先,我认为应当还是先设法让门主大哥的记忆恢复。」,首先发声的自然是立场鲜明的辽王,左舞玄与明悟也随即附和。
这时侯,在外奔波的关长征总算返回,也一起加入讨论圈子,并由关镇远低声大致说明适才明悟大师的说法。
这时陆昊天冷冷接道:「但万一你们的门主大哥就是当年犯桉的凶手呢?又或者他确实不是凶手,但那也不能保证他就不会对当年中原武林误会并围攻四门的往事记恨在心。以他的武功修为,若真心决意要报仇,那肯定会是场腥风雨血。」
「大哥的个性光明磊落,他才不屑干那种事。」,辽王生气的回道。
「你们认识你们的门主,但我可不认识。我顶多就见过他一面,而且他还给我打赢了就落跑。」,陆昊天冷冷的说道。
「陆王爷这么说,是不相信我与左三哥看人的眼光罗?」,平日温文有礼的辽王,难得气到满脸通红,口气里充满了气愤与挑衅的味道。
「我是先想把话讲清楚,首先,今天我站在这边,并不代表我就完全信任你们的门主,同时我也不认为老季他们的作法就完全是错的。毕竟,预先拔除可能危及武林和平及社稷安危的祸根,这样的作法或许不太光采,但那很可能是犠牲最少的手段。」,陆昊天说得火气似乎也稍微上来,但语气仍算理性,并未动气,「我今天既然站在你们这边,自然就会尊重你们的想法并全力帮忙,但那也并不代表我们就不必考虑四门门主一旦恢复记忆之后所可能带来的可怕后果,这点也请你们要搞明白。」
关镇远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道:「我们当然必须考虑后果,但现在我们若不设法让四门门主回复记忆,那眼下摆明了就是个死局,我们只能选择继续逃亡或最终将门主交出去这两种可能性而己。」
「嗯,老关这么说也没错。」,陆昊天转头向关长征问道:「那关小子,你怎么说?」
关长征微一沉吟后说:「基本上,爹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还有我也顺道说明一下现况,目前官府及武林人士的搜索网己逐步在收小,我们大概顶多只能再待上半天,就必须设法离开这里。」
陆昊天闻言点了点头道:「假如大家的意见都一致,那就这么做吧!」
左舞玄这时问道:「陆王爷不反对吗?」
陆昊天横了左舞玄一眼回道:「我从来都没反对过让四门门主恢复记忆,我只是希望大家能考虑最坏的状况而己。」,说完,陆昊天便起身向前院走去。
好不容易将野人熊熊浑身上下清洗完毕交还给辽王的任伯惇,一边运用着还不甚熟悉的内力,努力的将身上又再度湿透的衣服蒸干,一边慢慢的走向独自躺在前院座椅上吹风乘凉的陆昊天。
「前辈~」,任伯惇轻声喊了正眺望着天际银河的陆昊天。
「噢,洗完了?」,陆昊天全身一动都不动,只是巧妙的运劲,将摆在腹部的酒壶里的酒逼出,在空中化成一道道弧形的酒箭,飞进自己随口张开的嘴巴里。
在陆昊天身旁坐下的任伯惇过一会才说道,「前辈,小子不应该多嘴的。」
「你自己晓得就好。」,陆昊天说完,腹部的肌肉再度使力,又逼出一道亮丽的酒箭,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形,最后飞进自己的嘴里。
「可是.......」,任伯惇显得欲言又止。
原本还在玩喷酒箭的陆昊天斜眼看见任伯惇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突然间变得不耐烦起来。
「可是,可是什么,你的小脑袋到底装的是什么?你该不会自大到以为我与关小子的决定都是因为你的缘故吧!别开玩笑了,我与关小子是何许人也,会为你这种连岁数都还没长足的毛头小伙子的三言两语就改变主意?告诉你,关小子是为了他最敬爱的父亲,而我纯粹就只是不希望自己留下任何遗憾,懂吗?」
「是,前辈。」,任伯惇低头称是后,任伯惇犹豫片刻后,才又继续接话说,「前辈,你说,我们的决定真是对的吗?我本来的想法很单纯,就是觉得熊熊他又没害人,为什么大家就非得要杀他不可。但听过你那番话之后,我才发觉季王爷他们的做法好像也有一些道理,那到底什么才是对的呢?」
陆昊天沉默了半晌,这才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任伯惇大头上的头发,用难得温和的语气说道:「那是因为在大人的世界里,很多事情原本就没有绝对的对错可言,大家都是怀着相信自己是对的信心,才能够继续走下去。所谓变成大人的过程,就是找到一个自己认为是正确的,是对的,是安心的,甚至是可以让自己觉得很开心的道路,然后坚持下去,这就是大人的世界。」
「小子。」,陆昊天将一脸落寞的任伯惇,轻轻搂进他温暖的怀里说:「你是心地很善良的孩子。如果你觉得这样的善良是对的,这样的善良让你感到安心,那你就设法用你的一辈子去证明这样的善良是对的,我这么说,你懂吗?」
「嗯.....」,任伯惇想了想,最后还是尴尬的搔了搔头说,「前辈说的道理,对小子来说似乎还是有点难。」
「哈~」,陆昊天出乎意料的并没出声骂笨,反倒失声笑了起来,放开任伯惇之后温和说道:「没关系,等你长大之后,自然慢慢就会懂得的。」
坐在地上的任伯惇将下巴搁在陆昊天粗壮的手臂上,轻声说着:「前辈,以前啊~小子还在任家当下人的时侯,整天都幻想着将来有一天,会有一位了不起的武林前辈终于发现我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练武奇材,甚至还当场哀求我当他的徒弟。然后等我进到深山里苦练十年,终于变成一名武林高手之后,再度回到任家。任家所有的人都会抢着来称赞我,羡慕我,甚至还拍我马屁。每次我只要想到被二少爷拍马屁的地方,我就会忍不住得意到咯咯的笑了起来,经常被同房的叔伯们骂我是小疯子。可我现在真的学会一点武功了,而且好像就连二少爷都打不太赢我了,但我却反倒害怕起来了。」
「你害怕什么?」,陆昊天奇怪的问道。
「小子也不太清楚,或许是害怕自己什么都不懂,害怕自己会做错事,也害怕自己会不会不小心伤害到别人之类的。」,任伯惇将头埋进陆昊天温暖的腋下。
「谁能确定自己都不犯错呢?只要不是故意去伤人,故意去害人那就好了。有时侯事情别想得太多,先做了再说。」
「嗯。」,开始睡眼惺忪的任伯惇,慵懒的问道:「前辈,我可以这样抱着您睡一下吗?」
「可以啊!」,陆昊天不以为意。
「前辈的身体好温暖哦,我最喜欢前辈了.....」
「哦。」,陆昊天凝望着头顶上有着压倒性迫力的灿烂星河,神情却始终落寞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