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的天气一如她印象中的阴冷,好在顾翌淮选的宅子相对干燥些,靠着火炉顾父也没那么难过。
顾暖心依旧选了上一世一样的学校与专业,她在这方面颇有天赋,自己也不想浪费淖。
她的人生轨迹似乎又回到了原点,还是在英国,只有父亲与她在一起。.上海的一切好似只是一场梦,那个人好像还是躺在顾家的祖坟里。这想法一冒出来每次都让她压抑得几乎喘不过气。
他塞在她口袋里的纸条被她摩挲得起了毛边,顾暖心总怕哪一日会不小心被自己弄坏了,特意去了趟照相馆让师傅帮忙封了塑,藏在随身带的怀表壳子里。
她最留心的便是国内的新闻,但英国太遥远了,等她在英国收到消息,在国内早已成了旧闻。不过没关系,聊胜于无,她会把关于他的新闻全剪下来,做成剪报,每日翻看。
她知道他辞了政府的职务,开始帮胡方能做事,他一点也不避讳。政府里的人对他不满、不停的发表言论抨击他,不过好在外
界对他的评价毁誉参半,不至于一边倒。
胡方能在国内建立了新的政权,与新政府分庭抗礼,在顾翌淮的帮助下胡方能很快掌握了局势,腐朽的政府哪里抵得过新政权的压迫,很快便分崩离析。
外人却开始觉得顾翌淮忘恩负义,当初他在新政府总统待他不薄,总统一走他竟变成白眼狼与外敌合作反咬政府。
不过很快,一份详尽的调查报告引起了轩然大波。此前新政府公布的对前总统谋杀桉的调查报告几乎全是伪造的,主谋就是政府里的人,而不是此前公布的什么乱党。
这些人因不满总统制定的惠民政策,认为这些政策侵害到他们个人的利益,又没有合理的理由去反驳,不满日积月累,竟联合起来共同谋划了这起事故,之后栽赃给了所谓的乱党。
真相居然如此可怖,实在令人唏嘘。
顾暖心放下手里已经看了许多遍的剪报,心稍微安定了一些。眼下国内的事务已经告一段落,他应该差不多要过来了吧…
她抓起桌旁的小包,与父亲说了一声便出了门。外头冷风还在刮,她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往不远处的报刊亭走去。
“要一份报纸…”她掏出几个便士,放在桌面上。
报刊亭的大叔早就认识了她:“哦,您又来了女士,我方才帮您看过了,今天的报纸有来自中国的消息,总算没有辜负您的期待。”
“真的吗?太感谢您了。”顾暖心把报纸塞到包里,向他道了谢。
她走到一旁的一个小公园里,迫不及待就翻了起来。
胡方能的军队与新政府军的余部在沪交战,顾翌淮不幸中弹身亡…
一大幅的英文密密麻麻,她只看到这一排蚂蚁小的字,整个人愣在当场。
周末的公园十分热闹,不远处传来孩子的尖叫声和笑声,她却像处在一个真空的盒子里,听不到声音,喘不上气,整个人浑浑噩噩,几乎要厥过去。
身边似乎有人在叫她,她一阵恍惚,那人摇了摇她的肩,她回过神来盯着眼前这双蓝色的眼睛。
“您还好吧女士?”是个英国人,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我没事,谢谢。”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之后从地上捡起那份报纸,转身缓缓离开了公园。
难道命运真是不能扭转?注定的事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吗?
如果没有感受过他的好,如果没有与他有过这么一份刻骨的爱恋,也许她还能像上一世那般,孤独的度过这一生。
可眼下她如何能够忍受这失去他的痛苦,独活于世?
顾暖心站在宅子外头,呆愣愣的不知该如何做。她从怀里掏出那只怀表,熟练的打开。壳子上头贴着他写给自己的纸条:等我。
她摩挲着那两个字,嚎啕大哭。他为什么总喜欢骗她?他对外人总讲信用,到自己这里为什么却总是失信?!
她哭得不能自已,连门开了她都有没反应过来。直到手上的怀表被人抽走,她才惊慌失措,抬手去抢,一抬眼却愣住了。
“怎么?认不得我了?”那人深邃的眼睛带着笑意,刮了刮她哭得通红的鼻头笑道:“你就是这么迎接我的?”
顾暖心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的搂着他,再不敢放开。
“哥哥…”
他总算真的没有辜负自己的期待…
【全文完】